虽说之前衙门一直都有发工价的标准,可那只是一个参考,并没有严格意义上对雇主肯支付的酬劳做监督,参考价也就仅仅是做个参考,实则还是要按照劳工和雇主自己谈的价格来算。
若真在国内推广开,就意味着工价从此不再只是一个参考价,而是一个标准,衙门以前不管薪酬,但从今往后,酬劳不合理,或者劳工不认真,都可以和衙门检举,为自己讨回公道。
庭渊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实行得开,类似于现代的一套管理模式,刚开始的磨合期肯定是状况频发,随着磨合好了之后,就会走上正轨,让普通老百姓的权益都能得到保障。
南州物价恢复如常,不少人都知道这是齐天王殿下在背后出力,百姓都很感激齐天王。
一开始老百姓们对齐天王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觉得他只是走一个过场,可如今每一个南州人都是受惠的人,真正地让每一个南州的百姓都想到了切实的好处。
老百姓自然就从不抱希望转成拥趸追捧。
现在随便上街走一走,就能听见齐天王拥趸者的言论以及泛滥的赞美。
庭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全民都在议论着伯景郁,和伯景郁的赞美,心中总是会惶恐。
担心伯景郁功高盖主,到时候消息传到君上耳朵里,君上会不高兴。
帝王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古今中外,因功高盖主而被针对或被怀疑的,最终能够全身而退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作为伯景郁的丈夫,庭渊有此担忧,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家人身处危险之中。
伯景郁注意到庭渊的脸色不太好,问道:“可是哪里不太舒服?”
庭渊摇头,觉得还是不要把这种话说给伯景郁听,免得他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
看庭渊这般吞吞吐吐,伯景郁心中并不高兴,“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庭渊道:“舆论,舆论几乎一边倒地都在夸你,赞美你。”
“这不好吗?”伯景郁觉得这样很好啊,起码说明他做的一切都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总不能让他们都来骂我。”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话到了嘴边,他还是给咽了。
伯景郁想了一下,究竟有什么,能够让庭渊三缄其口。
走出几步后,他想到了,伸手拉过庭渊,“我是代天巡狩,奉旨巡查,胜国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喜欢我,称赞我,夸赞我,实则是在夸赞君上,不用担心。”
“可若君上不这么想呢?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在胜国各地的声望,捏造事实,在君上面前诋毁你呢?”
伯景郁伸手在庭渊的脸上捏了一下,“不要想这么多。”
“他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时刻清楚你的所思所想,你们在京城奏折里面所看到的盛世和你实际巡查下来,各处所见到的盛世,难道就一样了吗?”
路边的说书先生说起齐天王,路过的百姓们都会纷纷驻足。
庭渊拉着伯景郁站在人群边缘凑热闹。
底层的老百姓真的不在乎谁掌权,在他们的心目中,掌权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偶尔听到伯景郁所做的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
每个说书先生都会说起伯景郁做过的事情,各地传扬,大致的内容也都是一些积极正向的。
唯一不变的就是齐天王在每个说书人的口中,都是绝对代表正义,一身正气的人。
有人说他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下来普度众生的。
两人听了一会儿,伯景郁觉得说书先生把他说得太完美,简直捧成了神一样的存在,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庭渊离开。
庭渊:“干嘛,不喜欢百姓夸你?”
伯景郁牵着庭渊的手,看庭渊满脸笑容,显然是开心到了极致,笑着说:“把我说得太好了,我没有那么好,一旦我将来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就会跌落神坛。”
“我想做一个好的君王,但我不想做百姓口中完美的君王。”
这也是伯景郁为什么现在越来越不愿意以齐天王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老百姓给他戴上的这种光环,是需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去消化的。
庭渊能够理解伯景郁现在这种心态。
伯景郁道:“老百姓其实根本不在乎谁是齐天王,齐天王长什么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天王能够为百姓做什么,哪怕齐天王是一只狗,只要他能够做出对百姓有利的事情,狗也能是齐天王。”
“谁出现在公众面前,以什么样的面孔,根本不重要,这样也自在。”
庭渊嗯了一声,“反正你在我这里,就只是伯景郁。”
“话又说回来,顺着延武县一点点往上查,还真是反向地一撸到底,今年我们大概都要将事情耗在这件事上了,南州七七八八的官员应该也是要被撸个遍,朝廷能够有这么多后备人才输送过来吗?”
这是目前庭渊比较担心的。
中州从上到下查了那么多人,西州又消耗了那么多人,到了南州,短短几年的时间,几乎换掉了这几个地方接近七成的官员力量,人员吃紧是现在胜国最难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