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愣了愣,好久才“奥”。
她想起那日的人也是穿着军装,是个团长。
韩清坐在副驾驶情绪莫名,视线还落在了後座的荣誉军彰上。她问了句:“那些不带麽?”
郁山将军彰放在包里,“不带。”
他现在不配戴。
他们由天黑走到天色蒙蒙亮,看样子是早上七点,韩清看到了一列白色车牌的车排列在村口,整整齐齐。
郁山说这是这边婚嫁的习惯。
男方家里会起得很早,带着车队去接新娘,到女方家里之後会玩一些堵门游戏,主要是考验男方伴郎团的实力,军人的婚礼,一堆大老爷们能折腾的东西太多了。
郁山一直没将车熄火,看着前方整齐的列队,“想不想跟着去看看。”
韩清回头看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她总觉得此刻的郁山是有些忧伤的。
没等她回答,郁山就已经将车发动了。
因为一队跟他一样穿着军装的人上了婚车,他们跟着车队,但始终隔着距离,令人看不出也察觉不到他们在跟着婚车。
接亲的声音从女方家里传出,衆人大笑着,特别热闹。
韩清捏着裙摆,有些不安得看着郁山,他也跟着笑了。
原来是那个叫夏向荣的抱着新娘出来了,身後搬着女方嫁妆的伴郎被伴娘追着打,口袋私藏的红包,也被伴娘团趁此瓜分干净。
他们嘴上骂骂咧咧,但都是笑着的。
这是他的前女友吗?
韩清看着郁山啓动了车子,这次他们没有在最後,反而是打了头车,替婚车扫清了一切障碍。中途他们遇到了不太严重的车祸,郁山下车三言两语,就将双方劝和,马路再次回归安静。
等婚车过来时,已经看不出车祸的痕迹了。而他们的车也再次落在了最後。
整个婚礼,韩清参与了全部。
因为等到新郎接到女主去酒店举行正式仪式时,郁山给了她一个红包,让她帮忙进去放在上礼金的地方。
韩清说:“我需要说一声麽?”
“不用。”郁山此刻放松了许多,“放下走就可以了。”
他不想惹是生非,因为他现在的职业和身份。
但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
郁山的车停放的不是位置,挡在了来往宾客的路,宾客前来敲窗,让郁山挪车,郁山将车窗摇下,事态扩大。
韩清在室内放下红包,酒店内的仪式也已经到了敬酒环节。
她清清楚楚得听到了桌子上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你说那个人来干什麽。”
“干着畜生的勾当,这是还穿着军装过来上礼?他那个脏钱,谁想要啊。”
韩清隐约觉得不对,她的身影成了道残影留在宴会厅。
室外,郁山被刚刚的伴郎围着。
明明穿着一样的衣服,可郁山总是低他们一头。
当初郁山在部队时,立下的战功也是赫赫的,七年侦察老兵退伍时本能按照政策分到地方上一个还不错的文职岗位,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这样。郁山服役时比他们更好,可谁也没想到他拒绝分配,选择了跟王总做他的打手,干那些勾当。
他们知道後,都跟郁山断了。
郁山就那麽站在那里,以往有些弯的脊背现在站的笔直。
他想给这身军装一个体面,也是给当初战友约定参加彼此婚礼这个允诺的兑现,或许旁人忘了,但他一定要做到。所以此刻任别人对他说尽了恶毒和嫌弃的话,郁山全盘接纳,一言不发。
韩清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该前还是该退。
直到那群人中有人说了句:“带上你的脏钱滚。”
她的心像是突然刺痛一样,挤着人群,走到了男人面前,“郁山,任务完成。”
郁山蹙眉,眼神示意让她走开。
韩清摇头,拽着他的衣角,“我们回家吧。”
小小的人就那样挡在一堆男人面前。
无惧无畏的,像个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