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郭靖不觉一凛,双肩微耸,却未回头。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笑声打破夜的宁静。
“郭贤弟,这般入神,莫非水中有位小娘子在沐浴?”
郭靖闻声转身,但见一位魁梧大汉大步走来,正是襄阳守军兵马都监李文忠。郭靖拱手一笑:“李将军说笑了。”
李文忠身着深色长袍,腰系镶金宽带,威风凛凛。
但见他身形雄伟,双肩宽阔,双臂粗壮,活像一座铁塔。
一张黝黑的脸庞上,虬髯如铁,双目如铜铃般有神。
不怒自威,一望而知是员虎将。
这李文忠性如烈酒,直来直去。
与郭靖虽是上下级,却情同手足。
两人在襄阳城中出生入死,早已结下深厚情谊。
每每相见,不是打打闹闹,便是插科打诨,倒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李将军称郭靖为“郭大人”,皆因郭靖如今已是襄阳巡佥。
此职虽不显赫,却也是朝廷命官。
在这崇文抑武的宋朝,武将常遭排挤,更遑论郭靖这等江湖中人,往往被视作异类。
然则郭靖守卫襄阳已逾十载,功勋卓着,难以忽视。
对于这官职,郭靖本不甚在意。
他接受此职,不过是为了在襄阳行事更加便利。
这身份,让他能更好地履行守护襄阳的职责。
李文忠大步流星来到郭靖身边,一拍郭靖肩膀,爽朗笑道:“贤弟,近来可好?多日不见,为兄好生挂念!”
郭靖含笑道:“甚好。”
李文忠点头道:“适才接得通报,知贤弟在此,只是公务缠身,来迟一步。望贤弟勿怪。”
郭靖拱手道:“李兄言重了。公务繁忙,理所应当。李兄肯来,郭某已感荣幸。”
“哈哈哈!”李文忠大笑,“贤弟还是这般客气。咱们兄弟,何须如此生分?”说罢,转身望向滚滚汉水,又道:“方才见贤弟凝望汉水,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文忠此言一出,郭靖神色微变。
以他武学修为,寻常时候背后有人,不用回头也能察觉。
怎奈方才凝望汉水,思绪万千,竟恍惚间未觉李文忠到来,心下不禁懊恼。
郭靖沉默片刻,目光重又投向滔滔江水,缓缓道:“近来北疆消息阒寂,不知李兄可有耳闻?”
李文忠闻言,面色倏忽变得凝重:“贤弟所虑极是。北疆确有消息传来,蒙古已基本收服四方,眼下正在休养生息。”
话锋一转,李文忠语气更显沉重:“只是依我看,这休养恐怕是为了图谋更大。蒙古人野心不小,咱们得多加防备才是。”
李文忠转向郭靖,目光炯炯:“贤弟,你我当未雨绸缪,为大宋早做准备!”
郭靖微微颔,目光依旧凝注汉水。良久,他沉声道:“是该做准备了。”
明月如盘,晚风习习。
两人伫立城头,各怀心事。
汉水奔流不息,恰似二人胸中涌动的忧思。
无言之中,千般愁绪在心头激荡。
平静的江面下,暗流涌动,仿佛预示着天下将有大变。
沉默良久,李文忠忽开口道:“贤弟,深夜来此,莫非有要事相商?”
郭靖微一点头,道:“正是。明日丐帮有批物资入城,还望李兄多加照应。”
李文忠闻言,顿时恍然,嘴角微扬道:“原来如此。贤弟,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丐帮之事,我自有分寸。”
寻常时候,丐帮物资入城,李文忠自会全力协助,不消郭靖多言。
然则这回物资非比寻常,郭靖这才亲自登楼相见。
每逢丐帮有特殊货物入城,郭靖必定如此,绝非次。
事后押物之人,只需通报身份,亮出凭证,便可长驱直入,免受盘查。
至于究竟何物如此特殊,郭靖不说,李文忠也不问。
多年交情,二人早已心照不宣。
李文忠心下明白,郭靖亲自登门,定是事关重大。
他只消如常处置,叮嘱手下放行便是。
这看似寻常的安排,实则蕴藏着二人多年积累的默契与信任。
李文忠捋须一笑:“贤弟,难得今宵同在城头,不如到值房小酌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