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拉达梯一世原名是克劳诺斯。
在他统治优美尼斯领的这段时间内,被后世称为“狮鹫”的帝国女皇安娜四世为了收复曾外祖父“失地王”马蒂亚斯时期丧失的大量领土,采取了“远交”的策略。
她不遗余力地拉拢对实力大增的王国、联邦感到戒惧的联合、联盟,策动这两方对王国与联邦起攻势。
这招果然奏效,联盟很快便集结兵力驻扎在和联邦相接的边界线上,联合则鼓动优美尼斯领等靠近王国的成员国侵袭王国领地。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克劳诺斯是个罕见的战术天才,且在战前正确地评估了形势:由于领土之争以及对联合松散状态的轻蔑态度,王国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应对帝国的敌意上,联合其他那些出兵的小国亦会分走王国的部分军力。
这正是他克劳诺斯崛起的大好时机。
于是,克劳诺斯便用游击战的方式侵扰王国,切断前线王国军的物资供应、收拢对王国不满的帝国故民、吃掉王国军派来剿灭联合军的小股部队……只要是克劳诺斯能想到的策略,他全都用上了。
疲于应付的王国最终放弃了从帝国夺取的剩余四分之一的土地,还丢失了原本保有的大片边境领土。
克劳诺斯也借此将优美尼斯领的土地扩张到了北海之滨,从联合独立出来建立了正式名称为“优美尼斯大公国”的公国。
他本人则改名为米特拉达梯,自称为旧北方王朝王室中信仰火神这一系的后裔,同时修建“东方战线”以防范部落以及故土遭到侵占的帝国。
而作为公国东方战线的重要都市,维克城的毁灭为大公及公国的贵族们敲响了丧钟。
这座城是公国当年崛起时从王国手中夺来的商业城市,控制着帝国、王国通往大陆主干道的数条通道中的一条。
许多想安全前往北海沿岸的商人为了省事省钱,通常都会走这条道路。
公国后来在王国建立的工事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建城区、加固城防,使得维克城成为了公国东部地区最为重要的商贸和交通枢纽。
尽管这座城市距离针对帝国的东方战线颇为遥远,可后方的大半粮秣差不多皆是经过维克城运送到前线的。
——一旦丢了这座城,公国便会变得跟半身不遂之人一般。
在辛苦地睁开双眼后,伍德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起身。
一方面,他的身体不久前才接受过爆炸卷起的狂风的洗礼,每一块血肉皆在出“不要起来”的悲鸣;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爬起来看周围的景象。
阵阵微风拂过了原卫兵的身体,营造出一股与大战毫不相关的平和氛围。
四下霎时间无比的安静,静得他只能听见自己那堪堪盖过风声的心跳声。
倘使从城里逃出的人只剩下了自己一个,那可就太悲惨了。伍德心想。
那道白光单是衍生出的气浪,就让这名有着暗金色眼瞳的青年的身躯不知翻滚了多少次,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脖子有没有被这么折腾断了。
若真的只有自己独活,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当伍德听到郭的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顿时生出了一股没来由又说不清的感动。
“我说,没死的,就吱个声。”
出身联盟的那名剑客的嗓音中满含倦意,甚至还打着颤。
没一会儿,金的士兵便忍着痛翻了个身,用双手慢悠悠地支起了身子。
暂时只能保持跪姿的他抬头看去,只见出声的郭盘坐在地上,而离郭不远的法伦以举手的方式表示自己还活着。
威斯特则躺倒在法伦和伍德之间,因被震飞前的疲累而呼呼地喘着气。
相形之下,只有伍德自己被那阵暴风吹得最远。
一望见跪在另一边的伍德,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不愧是咱们的头儿,飞起来都飞得那么远。”
“你妈的,又在笑我。”他们的队长指着远方那袋撒了一地的土豆笑骂道,“我要是飞得远就能当队长,那边的土豆就是皇帝了。”
“现在那几颗烂土豆难道不是皇帝吗?我们可得好好伺候着它们哩。”
靠着下意识的受身,郭看起来是四人中受冲击波影响最小的。
这名联盟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随后便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先后越过威斯特、伍德,开始收拾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粮食来。
只是相比于那些土豆,另一袋里的谷物有不少已经很难回收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四人的武器都没有出现损坏,没本买卖还是能做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即便肉体的痛楚尚未得到缓解,法伦的言仍然是那么的明晰。与此同时,四人齐刷刷地望向维克城所在之处。
或者说,先前有着“维克城”这座城池的地方。
毕竟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望不见任何障碍物的平整土地。泥土的颜色清晰可见,血迹却不见半点。
没有逃难者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