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宫里做了桂花羹,皇上可要来一碗?”
皇后没想到皇上今日会主动来她宫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就瞧见安裕那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思虑再三,她最近做过的事情都没有纰漏,这才又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脸上只做贤惠大度模样,坐到了安裕身旁。
安裕拿起茶杯,沉默良久,才开口:
“皇后可知朕来所谓何事?”
皇后垂首恭敬,唇角勉强挂着笑意,却难掩眼底的凝重。
“臣妾不知。”她语声温柔,带着一丝不安的颤。
安裕闻言,冷笑一声,手指一抬,韩御立刻上前一步,从袖中抽出几张纸,甩手掷在地上,纸张在金砖地面上一阵翻飞,终归于寂。
“这还叫不知?皇后竟然与废人有所勾连,倒是好大的胆子。”
那“废人”二字,他咬得极重,如寒锋出鞘,语中杀机毕现。
眼看安裕又提起曾经的六皇子,皇后心中咯噔一下。他不知皇上到底查到了什么,但这六皇子安瑾本就是他与皇上的隔阂。
眼下这个关头,安裕又提起此人,这件事情必然难得善终。
不过一瞬,皇后心中已经过了千百遍,拿起安裕扔在地上的那几张纸一瞧,顿时惊的跌坐在椅子上。
指尖紧攥着那几张信纸,手指微颤,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她抬眼望向安裕,眸中含泪,唇角却强撑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皇上,臣妾自嫁于您入府以来,不论是在王府之时,还是日后登上这皇后之位,自认未曾有过半分逾越之举。”
皇后声音轻颤,却字字铿锵:
“无论是在皇子所时寒窗冷清,还是如今母仪天下,臣妾虽不敢言功劳,却自问从无懈怠,也未曾辜负过皇上的信任。对待底下人一向宽和,若真是做了什么恶毒之事,叫臣妾如何心安?”
她眼眶泛红,抬手一指那几页纸,声音陡然拔高几分:
“况且那宫宴之上,一个小小贱婢之言便成了定论?她攀扯宜贵人,后又攀扯敬嫔,不过是胡言乱语,意图生乱。皇上难道竟要听信这些挑拨之语,怀疑臣妾?”
皇后越说越激动,盈盈泪光中满是悲愤委屈。
“最可恨的是,居然还有人敢在背后挑拨您与臣妾之间的情分!
当年六皇子之事,明明是皇上亲自裁断,那些暗地里行事之人,也都被皇上您一手清除。”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像是压抑着心中怒火,直至字字泣血:
“如今居然还有人旧事重提,借此陷害臣妾,可见其心何等险恶,其意何等歹毒!”
她一面说,一面屈身伏地叩首,长发垂落,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在锦的绣毯之上,宛若梨花带雨,凄婉动人。
“皇上若是不信,便废了臣妾皇后的位置,臣妾绝无怨言。但求皇上明察,不要叫宵小得逞,乱了君心,伤了夫妻情分。”
她一拜再拜,额角撞红,身子也微微发颤,却不再多求一个字的饶恕。
钟粹宫之中,寂静的落针可闻。
安裕始终站着,垂眸俯视着地上的皇后心里不断盘算这件事情的始末。
他本就疑心极重,今晨得了信件,粘杆处汇报,这事可能是皇后与庶人安瑾所为,又想起昔日那件事,这才一时间冲昏了头脑,来找皇后对峙。
可此时见皇后言辞恳切,泪下如雨,倒又清明了几分,不由得心生狐疑。
她说得也并无破绽,且当年六皇子之事确实早已查结。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早已被他一一处理干净,别无办法泄露的可能。
但偏偏眼下粘杆处呈上的报告中,却处处有意引导他往这个方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