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懿妃和腹中的胎儿情况如何?”安裕眸光阴沉,声音沙哑,透着几分急切和期待。
梁玉山抖如筛糠,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哑声道:
“回皇上的话,懿妃娘娘腹中龙嗣胎象不稳,恐难保全。若强行用药,恐怕连娘娘的性命也。。。。。。”
他话没敢讲完,豆大的汗珠子从头上不断滑落,打在地砖上。如此细小的声音,在大殿内却是分外清晰。
满殿死寂如坟,众人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不敢过响,怕一个不慎惹怒皇帝。
安裕闭眼,拧着眉,良久不语。
还是太后开口,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皇帝,事已至此,是该早做决断了。”
安裕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仿佛在这一刻老了十岁,声音沙哑得几不可闻,却又字字清晰:
“竭力保住懿妃与孩子……若实在保不住,那就先保懿妃。”
梁玉山如遭赦令,连连叩首,哽声道:“微臣谨遵圣命。”
他身形踉跄地退下,心中又涌现出一些生的希望,若能保住懿妃,说不定他这颗脑袋还有得救!
皇后听在耳中,眼中却悄然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只见她她合掌低颂:“阿弥陀佛,菩萨庇佑。”
众人只当她是祈求懿妃母子平淡,但殊不知,皇后心中所想是,她在佛前的虔心没有白费,老天总算眷顾她一回。
若这一次能一次带走懿妃和宜贵人两个人的性命,她来日定亲自献香百柱,为佛敬献。
殿中妃嫔也是各怀心思,面色不一,面上却带着同样的悲色。
有人怕懿妃若能熬过此劫,只怕从此更是翻云覆雨,而更多人则是盼着懿妃若伤筋动骨、心灰意冷,也好叫这后宫诸人有出头之日。
这时,太后看向安裕,缓缓开口:
“眼下懿妃情况未明,宫中唯有贞贵人尚在有喜。宫里这般不太平,哀家心难安寝。”
她声音虽不高,却沉稳威严,听来让人不自觉屏息。
“皇帝,既如此,贞贵人今日起便搬至哀家偏殿小住,哀家自会细心照看她与腹中胎儿。哀家倒不信,在我这把老骨头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动歪心思。”
她说完,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皇后身上,顿了一瞬,意味深长。
皇后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若贞贵人去了太后处,那这根闲草便不好拔了。
可她也清楚,这时候若再出手,只怕会被安裕一口咬死。
何况贞贵人出身低贱,背后无人。即便孩子顺利生下,日后也不过是个听话的空壳。
更何况这孩子从生下到长成可要十好几年,太后还能时时刻刻跟眼珠子一样护着不成?
此时再动刀,太过冒进。
皇后面色不变,低声应道:“太后慈悲,贞贵人得此庇护,自是她三生有幸。”
安裕轻轻颔首,算是给了太后回应。
他心中只觉得堵了一口大石头,生生堵在胸口,越是强忍,越是憋得他头疼欲裂。
缓缓吐出一口气,捻着手中那串红珊瑚佛珠的动作却越发用力,指节发白。
脑袋中却思绪纷乱,还在想懿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懿妃这一胎,是他登基以来最重要的一枚子嗣,是宫中第一个有望长成的龙嗣。若是能顺降生,怎么想都是能稳定朝堂的好事。
这些年,他因为没有子嗣,已经被朝臣诟病过太多次,甚至民间都沸沸扬扬,传言他是因为夺位做了太多亏心事,这才被老天不喜。
懿妃传出怀孕消息后,也很是让他松了口气。
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他也曾和懿妃确实有过情谊,虽然这些年因着苏承轩的跋扈,他连带着对懿妃也生出了些不满。
但这到底是他的孩子和女人。
将个人情绪强行压下,安裕脑中又开始盘算前朝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