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没问,”紫陌看了一眼良辰的神色,恰好瞥见那手帕上触目的红,于是厉声道:“你们怎么这么多废话,书生这病若再不快些治,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自动让开。
紫陌走到良辰身旁,然后替他诊了下脉,脉像浮紧本该是染风寒的症状,可是……想到这里她的秀美紧蹙起来,周遭安静极了,大家都在等着她,却见到紫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倒出一粒药丸来,让良辰服下。
本来那青年与青儿对紫陌的这一举动,颇不赞同,最后还是良辰出声说:“我相信丫头。”
服下这药丸后,果然缓解了咳嗽。但这些都只是治这表面的东西……那真正的病根,若不早些根治,后果将不堪设想……
到了晚间的时候,良辰已经好了许多。
晚膳时分,宁祁阳更是盯着紫陌一直瞧,紫陌被瞧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最后良辰出声调侃道:“阿阳这样可是会让人误以为喜欢上丫头了呢……”
宁祁阳这才缓过神,也不解释,只是问紫陌道:“你是不是叫紫陌?”在这之前,良辰都是唤紫陌丫头,而青儿也没有唤其真名,所以他知道她的名字,就变成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见到其他三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宁祁阳又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当年中的毒都解了吧?”这深藏于话语中的关心,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紫陌被他问的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中过毒了?怎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宁祁阳见她这反应,不像作假,心下虽然不解却也无可奈何。
结束了晚膳后,良辰约了宁祁阳去他房里谈话。
了解了来龙去脉,良辰心底对于紫陌的从未表露的戒备松了许多。
他原先还以为她有什么居心,曾偷偷把过她的脉,现也是个练武之人。
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可以确定他与她不会站在敌对的一面……
宁祁阳走后,良辰朝只他一人的屋子说道:“丫头,下来吧。”
屈居于房梁之上的紫陌闻声从梁上一跃而下,然后走到良辰旁边的椅子上坐定。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良辰笑问。他敢肯定阿阳也是知道她藏在那上头的。
紫陌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丫头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事么?”良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紫陌还是微笑,学着良辰的语气,“书生就不想问我诊断的结果么?”
两人相视而笑,最后自然是平等交易。
窗外又积压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那洁白与漆黑的夜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屋内烛火摇曳,三人各怀心思。
宁祁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能再次相遇的……可是时隔了将近六年的光阴,他却是真真切切的见到她了……他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呢?
喜悦还是其他的?
他越想便越理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
紫陌对于她与宁祁阳的再次相遇,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可是对于宁祁阳见到她现在这张容颜时的喜悦却是无论如何也让她高兴不起来……如若以后她不予这张容颜来见他,他又会否知道那人就是她呢?
这样想着,紫陌原本的好心情便被破坏殆尽。
然后又想到他说的中毒之事,可为何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她遗忘的到底是一份怎样的记忆?
紫陌越想找回那段记忆就越是想不起来,头也越疼的厉害……
然后站在窗边的良辰此时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丫头竟然说,他中了蚀心散这种毒。
蚀心散,无色无味,若用量少则是有益于人体的,但如果用量一多的话,那便是传肠毒药。
中毒者,脉象与常人其实并无差别,在初时是查不出来的,只是会经常咳嗽,且又与普通的咳嗽症状无异。
渐渐的,咳嗽次数会越来越多,体内的蚀心散也因其次数的增多而迅腐蚀人体经脉、化人内脏,最后将人化为清水。
只是,这蚀心散已经绝迹多年,放眼江湖之上谁人能有?
而且他这病还是带娘胎出来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