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但同时……刚才那些对着“幻影”倾泻而出的、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悔恨,却还残留在他的情绪里,让他此刻的状态变得异常矛盾和……脆弱。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舒窈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她那双冰冷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眼睛,酒精和痛苦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伪装和算计,那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语,竟然……不受控制地、再次冲口而出:
“你……你刚才……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卑微的期盼。
他期盼什么?期盼她听到他的忏悔后,能有所动容?能给他一丝……不同的回应?
慕晚清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却充满了玩味的笑容:“听到什么?听到霍总您……在这里,对着空气,深情呼唤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的名字?”
她故意加重了“死去”两个字,像是在提醒他那个残酷的事实,也像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听到您说……对不起?说您错了?说您……后悔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是一把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凌迟着霍予夺的心脏,“啧啧,真是……感人肺腑啊。”
“只可惜……”慕晚清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和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向霍予夺那颗暴露在外的、脆弱的心脏!
“霍先生,你的忏悔……是不是太晚了点?”
“而且……”她微微俯下身,凑近霍予夺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声音,冰冷而残忍地说道:
“你对着我这张脸,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忏悔……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还是说……霍总您内心深处,其实……是把我当成了她的替代品?”
“想在我身上……寻求你那廉价又虚伪的……自我救赎?”
轰——!!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霍予夺的灵魂之上!将他内心深处那点不愿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龌龊心思,赤裸裸地、毫不留情地剖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替代品……
自我救赎……
恶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扇得他头晕目眩!扇得他无地自容!扇得他……连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都被彻底碾碎!
“不……不是的……”霍予夺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的野兽,猛地抬起头,想要辩解,想要否认,但看着慕晚清那双冰冷的、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或许……就是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真相!
看着他那副深受打击、面如死灰、连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的样子,慕晚清的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痛吗?霍予夺?
这就对了!
就是要让你痛!让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卑劣和虚伪!
她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冰冷的、如同胜利者般的冷笑:
“霍先生,酒是个好东西,但喝多了……容易说胡话,也容易……暴露内心深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劝你……还是少喝点。”
“毕竟……”她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他身上缓缓刮过,“您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太体面。”
“和我初次见面时,那个高高在上的霍总……判若两人呢。”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那个因为羞愤、痛苦和绝望而浑身颤抖的男人,转身,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巡视完自己的领地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充满了颓废气息的办公室。
只留下霍予夺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混合着酒液和玻璃碎片的狼藉之中。
耳边,还回荡着慕晚清那冰冷的、带着嘲讽的话语。
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她那双冰冷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
他的忏悔,换来的,不是原谅,不是动容,而是……最无情的嘲讽和……最残忍的真相揭露。
替代品……
自我救赎……
恶心……
呵呵……
霍予夺发出一阵比哭更难听的、充满了无尽绝望和自我厌恶的笑声。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掏空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的、再也无法被填满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