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要下地狱,爸妈、朋友和我的哥哥一定提前在地狱等我,他们才不会舍得我一个人呢。这么想的话,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是不是?”
他的口吻这样理所当然,甚至无法察觉这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沈文疆视线镇定注视他,扯着嘴角轻笑,“是的。”
谢钰京拎着衣服抖开,挑高眉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因为谢钰京很有意思。
他总说奇怪的话。
但在沈文疆的眼中,这些怪话是可以被解析重构的。
谢钰京坚信有人会突破物理法则守护自己,是一个高需求到哪怕到了地狱都不愿意放过别人的人。他会缠着人很久很久,像契约还没有履行完毕要一直狠狠监督的恶灵。
在心理学上,这有一个名词用来解释,是童年期建立的过度代偿。
——这样的心理状态如果长期维系,不得到解决和克制的话,极端情况下,社交关系会异化。
简言之,谢钰京没办法一个人生活。他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24h响应他的需求,否则就会感到不安、惶恐、烦躁。甚至表现出极端阴暗的攻击性和觊觎感。
但谢钰京又是一个会思考的正常人。
他会去思考权衡,考虑自己过度放纵会不会造成更深更重更无法磨灭的影响,表现出来的就是——自我防御。冷淡的表情。抗拒的姿态。
谢钰京今天的冷淡态度得到了最合理的解答。
沈文疆冷静地想。
谢钰京开始脱衣服了。
沈文疆一顿,拿上自己的衣服:“我去隔壁,在外面等你。”
谢钰京随口回答;“好。”
……
沈文疆换好衣服之后,很久没有听到谢钰京的动静。
“咚咚。”
他敲门。
“需要帮忙吗?”
谢钰京似乎咬着牙,声音闷闷响起:“……进来!”
谢钰京在穿一件略微有些紧身的高领皮衣背心,贴着皮肤穿,有些困难。谢钰京已经卡到缩着手许久了,又觉得好丢脸、不想叫沈文疆进来。他的脸滚烫贴着胳膊,头发像黏腻蛛网一样糊在他的脸上,谢钰京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咽,绝望到不想讲话。
很快,他听到“嘎吱——”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冷空气冲入闷滞的告解室内,清新的空气有一瞬间让谢钰京感到轻松。
很快,门又“咔哒”一声关上。
沈文疆的脚步声稳定,而且很轻。他慢慢地走到谢钰京的面前,谢钰京知道他正在注视他,他的视线无形但有重量,稳定平静地,带着一股凉意沁入皮肤,往下渗透。
谢钰京忍不住又缩了下肩膀。
沈文疆像是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很轻地笑了声。他蹲下身,谢钰京会闻到风中扬起一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朦胧又带着些冷感。腰腹一热,沈文疆伸出手,拽着质感光滑的衣料往下扯。
在废弃的告解室里、在洗涤罪恶净化心灵的狭小空间,闷热的气息已经是一种清晰的罪孽。
谢钰京恶狠狠又幽怨地道,“这也太难穿了…”
沈文疆道:“是。”
谢钰京:“节目组怎么挑这种衣服啊!”
沈文疆淡淡附和:“很过分。”
他垂眸。就算没有眼镜,在这样的距离下,他的视野也不得不清晰。
这件衣服的设计中规中矩,只在锁骨开了一个菱形镂空,再往下的部位都很保守。
但因为质感问题,谢钰京身上任何一点微弱的轮廓起伏都格外清晰。
如果是别人,谢钰京就麻烦了。
在他被一件衣服狼狈困住的时候,野兽般的人类会在这个昏暗的告解室里,对困境中难以挣脱的天真恶魔做什么坏事,不得而知。
但因为现在站在谢钰京面前的人是沈文疆,他只会伸手撑住谢钰京腰边的椅子,耐心地把衣服一点点扯下去。
他没怎么碰到谢钰京,让谢钰京略微松了口气。
贴身衣料很紧身,还搭上了蝙蝠形状的斗篷外套,大大的兜帽盖在谢钰京的脸上。有两只尖尖的红色恶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