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很受欢迎。
景煜很早就有这个认知。
哪怕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就要趁大人转身的时候使坏;会往水杯里放薄荷猫毛活蜘蛛;喜欢躲在角落、在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才冲出来吓人一跳;但他一直都很受欢迎。
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想和谢钰京玩骑士王子的游戏。
他们在谢钰京的身边围成一个包围圈。谢钰京指哪打哪,哪怕敷衍了事拍拍他们的脑袋都好像是对骑士的授勋。
他们听谢钰京的话,让谢钰京当大王,谢钰京就这样横行霸道。
长大一点,景煜有次在公开日把他带去了学校。
他小小一只,黑头发白皮肤,漂亮精致,背着太阳花的小书包。乖乖坐在景煜课桌上晃着腿。
景煜撕扯热情过分的同学都快要忙不过来,差点没能挤进包围谢钰京的内圈。
“谢景煜这就是你藏着掖着的弟弟啊,哼哼也不过如此。哎呀感觉是奶油慕斯味道的…我要亲一口才知道!”
“这完全是我的弟弟啊,和我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天杀的谢景煜你抢了我的弟弟……”
“宝宝小鱼,小鱼宝宝,要不要姐姐抱?”
谢钰京对景煜的感情,没有景煜对他那么深。
他抛弃景煜,只需要别人讨好他一下下,撺掇他一下下。
他完全忘记自己有一个哥哥。高需求的小孩天生就喜欢被围着,吸引别人的注意。很得意,很开心,别人要抱他,他就张开手用黑溜溜的眼睛弯弯地看着别人说:“要抱!”
景煜一直一直记得那种心情。
他嫌同学太吵闹,怕他们对谢钰京怎样,紧盯着,眉毛都拧酸了不敢泄气,但谢钰京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很无奈。
还有点揪心。
尤其有些同学还喜欢说讨厌的话,喜欢逗弄谢钰京说:“叫哥哥。”
“不要,我有哥哥。”
还没等景煜松口气。
“喏,有糖哦。”
自小宠爱的弟弟瞬间叛变。抱住对方的手,弯起嘴唇眼睛,露出两颗白白小尖牙,笑得带点恶劣和期待,“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
“听到没,谢景煜!我才是他哥,他承认了。”
景煜会无名火,会异化他们的声音觉得很刺耳,会反感他们的贿赂,厌烦他们小心翼翼触碰谢钰京并被回应的手心,看到他们互动会觉得烦躁。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会质疑。
最后告诉自己。
这是他的弟弟。
他们和谢钰京玩,也就只能玩一天。能和谢钰京玩一辈子的人只有他。
还要装得无奈浑不在意,“差不多得了。”
——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现在的景煜,已经习惯了。
谢钰京十年如一日的受欢迎,他身边围绕的朋友可以证明这一点。
幼儿园给他当骑士的小孩,现在还在给他当狗。
谢钰京桌洞里的情书,永远清理不完。
如果有人喜欢谢钰京,景煜就要难受一次,那他现在已经死了千万次,骨头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景煜从L型的岛台饶了一圈出来,视其他嘉宾的敌意排斥如无物。他路过怪异的包围圈,把盘子放在餐桌上。底托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