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起了杀心的,冯寻回来已经一个时辰,难道?顾颜心跳猛然加剧:“你杀了冯寻?”
“大人及时赶了来,我还未曾得手。不过……”
只见毛辛海从袖口掏出一枚火铳,沈朗潍认得,它是出自西域的爆炸火铳,一枚足可炸毁这间屋子,他这是想同归于尽了!
“冯寻从西域走私炸药,恐怕他也想不到,这枚火铳会成为他丧命的关键。”
顾颜亦察觉他的意图,忙劝:“毛公子这麽做可值得?屋里除了冯寻,还有他的家人在,他虽做了假供词,但罪不及家人啊!”
“大人不必劝,我既走出这步,便就没有了回头路。我不想伤及无辜,只大人应允我杀了冯寻,事後,我自会去府衙自首。”
顾颜:“杀了冯寻,秦画就能起死回生?毛公子又何苦执着呢!”
“画儿她根本就没杀魏向通!廖盈丶冯寻丶秦淮丶刘寺,他们通通都作了假证供,他们既要置画儿于死地,他们就该死!”毛辛海双眼透着猩红,恨恨地诉说着。
沈朗潍不顾他将要失控的情绪,反而还与他近一步:“你既说我说错,也该我指出你一句错来。”
“你站住!再动一步,我就引爆火铳。”毛辛海将火铳举起,试图引爆。
沈朗潍神色平淡,并未被他的行径吓到:“究竟是谁嫁祸于秦画,毛公子当真不想知吗?”
“你知道谁是凶手?”毛辛海语气明显是迟疑了。
“刚刚你说廖盈四人全部作了假供词,这句,对也不对。”沈朗潍淡定说着,双脚却在不觉间,又近了一步:“典狱司已查出廖盈丶刘寺作假的眉目,就只差证据证实。而秦淮,因魏向通之死,她心中记恨秦画,其所说供词不可尽信。”
毛辛海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麽?”
沈朗潍:“毛公子还不明白!只有冯寻一人,典狱司是查出他有杀人的嫌疑,却始终无法证明他的口供有假。”
毛辛海还是云里雾里,顾颜却是明白了。为何无法证明冯寻供词作假,恰恰是因为他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该如何作假,才会不与外人知。能做到这一点的,那便只有凶手本人了。
“公子,冯寻才是杀害魏向通的凶手?”
顾颜此话一出,毛辛海不由大吃一惊,连手中火铳都险些没拿稳。
沈朗潍即对他语重心长一句:“秦画之死你我已无法改变,难道你还想她死後蒙受不白之冤,不想与之翻案,还她一个清白嘛!”
毛辛海神情木然站在那里,沈朗潍的话显然起了效果,他动摇了!
顾颜亦走上前一步:“毛公子,我知你情深意重,秦画在天之灵,也想你亲手为她翻案吧。”
毛辛海看着顾颜充满善意的面庞,朦胧间,那张面庞竟慢慢幻化成了秦画的模样。他眼眶一下就浸湿,脑海中与秦画的回忆泛起,不断侵蚀着他。
再他得知秦画出事以後,忙从福禹赶到了陇南。因案件还在调查中,他见不到秦画的面,只一日日守在牢狱外。每当开堂审理之时,他才能远远望上一眼。
人证丶物证俱全,案件只审了几堂,秦画被判问斩的处决就下。当他好不容易买通狱卒,见到秦画面时,昔日神采飞扬的曼妙娘子,早已憔悴的不成样子。
秦画一见他面,就忙与他诉说自己是冤枉,是证人联合起来污蔑。他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秦画是什麽样的性子,他又岂能不知。别说让她杀人,就是杀只鸡,她都不忍下手的啊!
那时,距秦画问斩还有几月,毛辛海便决心要替她翻案。只是,还未等他寻到线索,秦画就……
秦画之死,与毛辛海来说,是异常沉重的打击。他将所有痛楚,强加与廖盈几人身上,誓要杀了他们与秦画报仇。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耐心部署了一年,才实施这场犯罪。
他脑海至今都忘不了,秦画扶在他的耳边,声声都是求,求他还她清白,求他还她一个真相。冯寻死不足惜,只能替秦画翻案,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大人真能替画儿翻案?”
沈朗潍应允道:“典狱司之名,毛公子还放心不过嘛!”
典狱司威名远播,毛辛海自是信得过。他将手中火铳收起,正想交由沈朗潍手中时,一只箭竟从大门方向射来。
沈朗潍是感知到有箭袭来的,他忙将顾颜护在身前,何潋则立马拔出剑,想要劈断箭矢。不想,他剑偏了几分,箭还是射中了毛辛海的身体,虽未伤及要害,但他还是痛到晕厥,直直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