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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乐文小说>和离后的第五年讲什么 > 第49章 歙县 去父留子懂不懂(第3页)

第49章 歙县 去父留子懂不懂(第3页)

“昨天说,阿娘临终时的遗憾在你,我就在她身边,她其实挺牵挂你的。”

叶采薇咬唇不应声。

离开京城时,她也不是没有恼恨。然而时过境迁,她自己经历过独自産子丶带大孩子,对游秀玉,多了不少身为女人的体谅。

站在游秀玉的角度,她怨恨叶渚亭是应该的。

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恩恩怨怨,要从上上一代说起。

容津岸的生父名叫容广,叶渚亭与他相识于微末。

当初叶采薇的祖父叶赣仁官至内阁阁老,又与奚子瑜的祖父奚晟丶温谣的外曾祖父韩飞正三人,是嘉泰帝的父皇延成帝临终托孤的三辅臣。延成帝驾崩,年仅九岁的嘉泰帝即位,主少国疑,几乎同时,奚晟与韩飞正展开激烈内斗。

仅仅一个多月後,奚晟便落败于韩飞正,被就地免职,返回家乡南直隶池州府东流县。而叶赣仁则选择顺势而为急流勇退,与韩飞正来回拉扯半年後,于嘉泰元年,回到家乡南直隶徽州任知府。

回到家乡,叶赣仁不忘初心。作为主政一方的父母官,他尽职尽责,又爱才惜才,竭尽全力支持家乡的教育,也资助过不少寒门学子,其中便有容广。

容家在歙县,徽州首府所在,叶渚亭常年在绩溪叶家祖宅读书生活,偶尔上府城探望父亲,会与容广打上照面,各自寒暄一番。

而此时的庙堂朝内,韩飞正独霸内阁。他不仅仅是嘉泰帝的帝师丶从嘉泰帝开蒙起便一手带他,更是主持新政改。革的总舵手,曾豪言“吾非相,乃摄也”,以一人铁腕强压,从中央到地方,推进新政改。革如火如荼。

仅仅嘉泰十年,韩飞正积劳成疾,暴病而亡。紧接着便是未及弱冠的嘉泰帝不满于长期的高压,誓要翻身,对韩飞正的家人赶尽杀绝,对朝野上下所有依附过韩飞正的大小官员展开残忍血洗,疾风骤雨,摧枯拉朽,一时之间各种跳梁小丑粉墨登场,人人自危,生怕被这场正文治风波吞没。

远在徽州的叶赣仁不忍朝野震动,上书为韩飞正的家人求情,也请嘉泰帝停止翻云覆雨手,却因此惹怒嘉泰帝,再次被贬,成了七品的绩溪县令。

嘉泰十九年丶二十年,容广与叶渚亭一同参加了秋闱丶春闱和殿试,彻底成为知交。

叶渚亭身负大才,在殿试中,他的答卷本该名列前茅,却因为嘉泰帝对叶赣仁怀恨在心,直接将他降到了二甲最末,排在容广之後。

殿试和朝考结束,叶渚亭被外放至池州府建德县,也做七品县令,容广则留在京中,进了兵部。

次年,容广与游秀玉的次子在京中出生,容广为他起名“津岸”,因排行第二,又起了表字“仲修”。不久,嘉泰帝为了皇长子和皇三子立储一事与朝臣拉锯,破天荒提出惊世骇俗的“三王并封”,容广上书激烈反对,被嘉泰帝贬黜,带着妻子游秀玉和两个儿子回到家乡徽州府歙县,任八品教谕。

三年後,叶赣仁病重,叶渚亭辞去建德知县一职,带着有孕的妻子姚氏回到绩溪照顾父亲。姚氏産下一女,叶赣仁为自己的孙女起名“采薇”,不久与世长辞。

叶采薇出生的次年年初,徽州府爆发瘟疫,容广的长子和叶渚亭的妻子姚氏很快相继因此死去。容广与叶渚亭来不及悲伤,全身心投入到对抗瘟疫中,最终成功消除了疫病。

容广殚精竭虑,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在为百姓奔忙的路上,他突然倒了下去,这一倒,再也没有睁开眼。

而叶渚亭,因为在这次事件中表现优异,被温谣在吏部就职的父亲再次举荐,嘉泰帝的私人怨气因为叶赣仁与世长辞而彻底消弭,大手一挥,将叶渚亭召回京城。

叶渚亭能被嘉泰帝重新啓用,容广的牺牲功不可没。临走时,又顾念两人从微时起的交情,叶渚亭将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尽数赠给了容广的遗孀游秀玉,并承诺自己在京城安顿下诸事之後,会每个月给游秀玉母子寄钱,供养他们的生活丶还有容津岸读书的费用。

游秀玉对叶渚亭深信不疑,想到叶渚亭回京後步步高升,接济自己和时年只有五岁的容津岸是顺手的事,于是便将朝廷发给容广殉职的抚恤金,尽数用作了别处。

原来,容家祖上世代务农,到了这一辈,难得出一个极有读书天分的容广,因着父母早亡,为了供养他,几个兄弟近乎倾尽全力,贫贱夫妻百事哀,几家人为了钱银的事,都闹过不小矛盾。

但容广高中後不愿像其他人一样同流合污,京城物价高企,他与妻儿的生活靠着微薄的俸禄很难维持,後来又因触怒嘉泰帝而被贬黜回乡,几个兄弟早已微词不断,容广因公殉职,游秀玉拿到不菲的抚恤金,便尽数分给他们,以报当年资助容广的恩情。

但叶渚亭一去京城,再也没有回来,他口中承诺的寄钱供养一事也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容广的几个兄弟很快也相继离世,留在歙县的游秀玉处境愈发艰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确定叶渚亭早已将当初的承诺抛诸脑後。

明明那场疫病能被根除,容广才是出大力的那一个,叶渚亭借跳板上位,转头却将跳板一脚踢开,叫游秀玉怎麽能不怨恨他?

但到底,她还是没有反对容津岸与叶渚亭的女儿交往丶成亲。

“游娘子一人牵挂我就好。”叶采薇没有把剩下的那句话说完。

莫名得了风寒,头发昏,身发虚,很快也倒下了。

因着这两日被勾起与游秀玉相关的回忆,又听容津岸那仿佛自暴自弃的“绝不会有後”的话,叶采薇忽然有些松动。

会不会,她坚持不让容津岸知晓叶容安的存在,太决绝太狠心了?

然而纠结还没有结果,却有新的事找上门。

她的风寒吃了成药见效慢,她不肯再看大夫,容津岸的伤也并没有养好。

几日後,容津岸拿了一封信来,脸色沉沉,递给她:

“孟崛来了信,温谣有孕,但这胎万分凶险,极有可能危及性命,温谣她很想见你。”

叶采薇当即决定北上京城,但动身前,须得让见雁跑一趟东流。

她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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