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动,也不敢看她分毫,喉咙滞涩难移,卡住他或真心或虚僞的言语。
孤舟已搁浅了太久太久,乱石滩的罅隙中长满青苔,蜻蜓和蝴蝶在黄昏中越飞越低。
叶采薇攀了上去。
她的唇香甜柔软,水光盈盈,在覆住他的同时,仿佛沁出甘霖。
只是清甜的吻,和平日里没什麽两样,也同样总是她主动,容津岸却仿佛尝到了别样的味道。
吞没,纵容,寒眠恣睢,翙翙浪放。
他僵直了手臂,铁一样坚硬。
他箍住她的动作,尽管他的喉咙里还是糊作了一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香又软,他在失神中竟使出了牙关。
主动亲吻的叶采薇被他倏尔咬了一口,怔愣几息,然後蓦地呜咽。
容津岸也愣住了,长指蜷紧又松开,半点不敢触碰她的青丝。
发梢像妖娆的小蛇,无意盘桓,流连怅惘,所到之处,勾起轻轻浅浅的痒,还有丝丝入扣的淡香。
没有什麽声音。
容津岸以为万籁俱寂。
但忽然,窗外一道闪电划破,他侥幸的难关,被照得无所遁形。
“哥哥,哥哥,我害怕……”叶采薇的嗓音又娇又柔,还带着许许哭意。
然後雷声隆隆,劈天震日,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们像纸片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他发现她的吻落在了别处。
他後悔睡前潦草,连中衣都没来得及穿上,此刻与她相对,像即将融化的严冰遇上烈火。
他必须要制止这一切。
胡乱找到她的月,要掐住,“薇薇,我们不可以这样。”
今晚开口的第一句话,出声就像旱逾数旬的荒漠,哑得一塌糊涂。
但容津岸必须要制止这一切。
“可是,哥哥早就答应过我了,”叶采薇像水一样,他的肩线紧绷,被她柔软的唇瓣腐化堕落,
“我们以後会是夫妻,夫妻做夫妻该做的事,有什麽不对?”
天真的语气,执着的态度,若非要理论起来,又要勾起一重一重的火。
犹抱薪柴,不合时宜。
“要等到成亲之後,成亲之後……才有洞房花烛……”容津岸找不到自己的呼吸,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薇薇,听话。”
他极少对她这样虚假却温柔的哄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因为他和她一样,都喜欢直来直往。
可是今晚他必须改变,“听哥哥的话,哥哥不想伤害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滚起尘埃和泥泞,沿着半开的窗牗挤到房里来。
挤到床帷的尺寸之地,和她身上的甜香混合,一半在推远,一半又在拉近。
“今晚,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叶采薇的声音浮了上来。
她甚至为此早早藏了一块素色的绢帕,垫在下面,这样便不会弄脏他的床单被褥,被旁人发现。
“薇薇喜欢哥哥,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好喜欢好喜欢的。”她的声音像是滚入了香甜的糖海,黏糊糊,甜腻腻,每一个字都能把他粘住。
“当初说看不上哥哥的文采是假的,薇薇只是嫉妒哥哥,为什麽能写得这麽好?”
被潮湿笼罩的夜,谁也分不清真话还是谎言,只捡好听的说。
“从此之後,薇薇的心里眼里就全是哥哥。”
一字一句,沿着容津岸冰凉的脖颈浸入脑海,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粉色的圈,圈紧,再圈紧。
“薇薇和哥哥小时候就见过了,但造化弄人,蹉跎到了现在……以後都会一辈子不分开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分开,对不对?”
就像烙印,她一口咬住他的肩线。
容津岸的脑中一片空白。
又香又甜的海,一望无际,他分明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清醒,却越陷越深,他自诩正人君子,绝非急色重,欲之人,道德和品格都让他自小开始修身养性,可如今……
“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