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就算她放低了姿态去求,不也只有这一个下场吗?
而时隔多年,叶采薇竟又一次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还是在这个场合丶这个情状之下。
这话简直不像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木已成舟,他先前又那样坚持,她非要他给她一个答案,也并不是什麽太过火的事情。
可是男人不说话。
力量和身材悬殊,他制服她轻而易举,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便是言语,她有些乏力困倦,又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凝视和冷却,仍是偏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容津岸,我就不该对你抱有——”
“期待”两个字还抵在舌尖,却又生生被她含住。
因为有别的地方也被含住。
叶采薇在那一瞬间长大了檀口。
眼眶被水汽模糊,她统统阖上,无数快,意无边席卷,让她又咬紧了唇瓣,瞠着眼眸,努力想要看清他。
男人峨冠高束,一丝不茍,是俊朗无匹的面容,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玉树,只有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鬓发,暴露他此刻的行径,根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她的足支撑不住,从他肩膀往背脊滑落,容津岸的长指凹握,在她的髌骨附近形成陷窝,昭彰着他不容拒绝的劲力。
白色与白色,皮肤与皮肤,是不一样的。
此时的感官根本无法封锁,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她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她和他的气息也混在了一起。
涟涟汨汨,瀼瀼不绝。
像是无法忍受,像是逃避现实,又像是发泄自己的感受,叶采薇向後弓起的身子忽然前倾,如飞瀑倾斜的青丝遮住她蜷起的丶嫩生生的脚趾,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耳朵触到了他的,却是意外的冰凉。
波涛中起伏挣扎的人,无意识抓住救命的浮木,她抱着他的头颅,难以遏制娇娆的舛息从鲜红的唇瓣中溢出,徘徊在他的耳廓。
克制不住觳觫的时候,只能把他抱得更紧,方才确认,自己与世界的联结。
真是不争气,为什麽恨他怨他丶已经争锋相对到了那种程度,他却能如此轻而易举让她在这种快,意中投降呢?
“薇薇,小老虎,小猫。”不知过了多久,容津岸终于开口,是温柔唤她的昵称。
他也不动,就将就着这样,狭窄的身躯构成的空间,星星点点的声音,都能生出巨大的回响来。
也是奇怪,为什麽他从来不会哄她丶也从来不会听从她的心意,却打一开始起,就能给她起这麽多昵称,还毫无赧意地唤她,一遍又一遍?
叶采薇觉得,他的话里甚至还含着滢滢水泽。
“我看清楚了,我看得很清楚,这个,本来就没有好看和难看的分别。”容津岸回答她的问题,是方才开始前的那个,“说句实话,孩子已经来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她这才擡起了螓首。
杏眸里湿润,欲拒还迎的唇色,却少了那些深深把自己保护起来的壳。
没有壳,才能说点心里话,对不对?
可是谁又真正地坦诚过?
“容津岸,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呢?既然不想有後,怎麽还要对孩子不放手?”
“那句话是假的,我随口说出来骗你的。”
叶采薇头有些疼,知道已经说到这个问题,就干脆说尽,说透。
她缓了缓,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你可以说谎骗我,但我也要说一句实话。我只把他看作我一个人的儿子,是我一个人的。”
她衣衫狼藉,他衣冠楚楚,她娇容缭乱,他清绝不改。
显而易见的对比,但她依然选择说实话。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准备让你知晓他的存在。他,从怀胎丶出生,一天一天长大,从垂髫到始龀,从教数到舞象,弱冠,都只会有我一个人在身边。”
她接着他意味不明的丶越来越浓的凝视,暗示的深意却是不言而喻,
“他跟我姓,‘琛’字也是按着叶氏一族到他那一辈定下的字辈来取的。”
所以,她也和他一样,对孩子绝不放手。
容津岸有片刻沉默。
眼帘微微垂下,又长又浓的眼睫遮挡眸中的情绪,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话不是你这麽说的,薇薇,”良久之後,他重新与她对视,眉头有个川字,“既然下定决心要永远远离我,为什麽还要让他表字‘容安’?嗯?”
好几次在梦中呼喊孩子,被他逮个正着,还要绞尽脑汁编出无数个谎言来搪塞他。
‘容安’,‘容安’,这是迟早要露馅的事情啊,对不对?
他偏偏还一次次信了。
叶采薇的心乍然抽痛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