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还仰躺在大案上,他的双臂撑在她双耳两侧,他的呼吸引着匈堂上下起伏,鬓发缭乱地垂下几绺,汗水凝在他克制的丶紧皱的眉心。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数月不曾重拾的极致亲密,竟被她当做筹码,来向自己交换?
“薇薇,你,你把我当成什麽了?”他紧实的双臂,隐隐凸起狰狞的青筋。
“你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的爱人,”叶采薇中止的眼泪再次一颗一颗地滚,晶莹,真诚,
“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了。”
容津岸的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搦捏,又酸又胀地疼,“那你,那你又为什麽……”
要在最没有距离的时候,向他提这种要求?
叶采薇哭着回答他。
“你上书吧,证明给我看,我没有丶没有爱上一个懦夫……”她楚楚可怜地祈求,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还要卑微,
“仲修哥哥,你不是懦夫对不对?我不可能爱上一个懦夫的,对不对?”
容津岸一动不动。
他双臂还撑着,凝在眉心的汗,滴落在她的泪痕上。
都是又咸又涩的。
这样僵持着,叶采薇失望透顶。
“忘恩负义的小人,胆小如鼠的懦夫,”攀着他的素手变作了推阻,她毫不犹豫,下了死力气,“你出去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但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男人的力气哪里是她能够战胜的,甚至容津岸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握紧她的双腕。
被高举过头顶,羞辱的姿态。
“凭什麽!凭什麽!恼羞成怒了是吗?我戳到你的痛处了是吗?容津岸,你连上书的勇气都没有,还不是懦夫吗?”
容津岸闭上眼,回应她的是更凶狠的对待。
叶采薇痛极,却不知道痛楚的来源是何处,又或者周身哪里都有,只剩一张嘴是自由的,她便只好肆无忌惮地攻击:
“容津岸,你对得起阿爹的信任吗?你对得起阿爹的栽培吗?你忘了你在阿爹死前是怎麽向他保证的吗?你怎麽能这麽对我?”
“好痛!”
“痛……好痛……”
“容津岸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
“我怎麽能爱上你这样的人……”
“是我瞎了眼,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晚,翻云覆雨,起起伏伏,潮涨潮落。
他要了她太多次,在这间书房的几乎每一个角落,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干裂着,嘶嗄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咒骂。
直到他终于停了下来,为她穿上衣衫,自己的也穿戴整齐。
书房里一片狼藉。
但他始终没有松口,坚决不上书。
之後,叶采薇昏睡了两日。
梦里一片黑暗,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前行,在即将醒来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光明的端倪。
睁开眼,浑身没有哪一处不在痛的,她几乎是从床榻上爬到了书案前,研墨,提笔。
手腕和手臂抖得厉害,但落笔的字迹,依旧龙飞凤舞。
然後叶采薇穿戴妥帖,干净,遮挡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等他回来,亲手将和离书递给他。
容津岸的那双手早已褪去青涩。
“好。”他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