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只需一剑便能报了血海深仇。
但子辟不知自己还在等什么,迟迟未出复仇的一剑。
霎时,黑鳞宝剑忽然沉重无比。
子辟手一松,剑便刺穿石板,深深的插入地下。
子辟再出力拔剑时,已无法拔出宝剑。
子辟感慨:“连宝剑也弃我而去。”
褚贲道:“是你弃了剑。”
磅礴大雨中,两人相视良久,不吐一字。
骤雨三日不绝,惊雷滔天,频落远山,惊得鸟兽四散。
褚府窝藏朝廷钦犯一事在坊间不胫而走,有的家丁告老还乡,有的家丁趁夜潜逃。
原本兴旺的褚府,而今门可罗雀。
婉晴已无心料理院中百景,在厢房中闭门不出三日三夜,终将眼泪流干了。
子辟再见婉晴时,几乎无法辨认出她。
他不敢相信眼前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女子是原本娇俏可人的婉晴。
婉晴麻木的盯着子辟,样貌似女鬼一般。
子辟痛心的抱紧婉晴,道:“我让人炖了粥,你先喝,过会儿我差人为你洗漱。”
婉晴不应,子辟便一口一口的喂食。
待子辟与其他丫鬟一番照料后,婉晴的气色才恢复了些许。
可婉晴似是被夺了魂,无论子辟如何唤她,她也不吱一声。
纵然子辟带着婉晴去兰花圃,婉晴亦不看一眼。
骤雨之下,兰花圃就快要被水淹没。这些花苗是死是活,已无人关心。
近日,唯一的好消息是安陆王之三子,汝南公萧宝宏听闻褚府之变,已撤回聘礼。
三日倏忽急逝,府中未走的众人本以为一切应当重归正途,可骤雨却如燎原之火似的愈演愈烈。
清晨,打扫前门的家丁见到一颗人悬在“褚府”的牌匾之下,吓得他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从侧房居处跑来的丫鬟大喊:“不好啦!不好啦!二夫人不见啦!”
丫鬟被人喊到大门前,认出那人便是侧方太太,当即昏死过去。
不久之后,侧房太太的身躯在街头牌坊下被现。
护院一番搜罗,现侧房的珠宝银两全都带在她身上,杀侧房者并未将其盗走。
褚贲见侧房,又闻护院所言,忽而大肆笑了起来。
“报应!全都是报应!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让你飞,你又何必三更半夜去送死?官员之妻悬尸街头,此等大案,却无外人来问讯,王法何在?我看早与前朝一同埋于地下了!当年,我随父反宋。如今,反贼萧鸾又欲灭我。天道好轮回,是我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众人一听,骚乱纷纷。夫人立劝褚贲谨言慎行,不可侮辱当今天子。褚贲挥袖作罢,让家丁厚葬侧房。
子辟目睹侧房惨状,心中对侧房的恨意早已抹消,徒留可怜。子辟心想,这女人再怎么可恨,也罪不至死,更不至于如此惨死。
入夜,子辟回家丁房。
这几日里,与子辟同住的家丁都已搬离褚府,子辟倒是落得清净。
可没想到今夜房中已有人等着自己。
褚贲刚沏完一壶茶,细细品了起来。
“坐,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子辟茫然,不知所措,又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便坐了下来。
茶是好茶,回甘无穷。
褚贲问:“想救香兰否?”
子辟答曰:“死而无憾。”
“那我们就劫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