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点头:“哦……我知道,就像热的时候讨厌出太阳,可是冬天又喜欢出太阳,心情会因为情绪起伏,可是谁会凭一己之力让太阳消失呢?那样走在路上就太可怕了。哦,这样说起来,月亮也一样,风也一样,雨也一样……”
苍宁笑出声:“所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来说,就是小世界?”
小狐狸嘿嘿道:“没错,是一个会走路的小世界。你和我讲话的时候,就围着我走,和晏大夫讲话的时候,就围着晏大夫走,但是自己走也会自己转。听起来很怪,但就是这样。”
……
夜里,苍宁拎着灯笼走在悬崖长廊上。
她遥看山中,雾气弥漫,葳蕤不留痕迹,倚靠在廊上,只觉云深不知处。
月光是一团昏影,水汽蔓延之间,煌煌火光如同从水织布中灼出一个洞。她见云雾之中出现了另一抹跳动的火光,定睛一瞧,是晏长书。
他身着玄衣,一双黑眸晕着浅浅烛火,长身玉立,煌煌有光。苍宁擡手摸到他鬓间,沾着山雾,手指滑下来,落到他的唇瓣上。
苍宁眉梢带笑:“你来做什麽?”
晏长书道:“沐浴後,久未见宁宁回来,想来找你。”
苍宁道:“想我?”
“想你。”
晏长书握住她的手,与她一齐望向云雾流转的山谷。
悬崖峭壁,万丈深渊。雾气弥漫,遮天蔽月。
晏长书道:“什麽都看不清楚。”
苍宁笑道:“也不是,能看清一点火光。”
两盏灯笼在悬崖上摇摇晃晃,互相照应,如金星伴月。
苍宁擡手,微微翻开晏长书的衣襟,看见一个深红色的吻痕。他的目光垂落在她的面容上,长指摩挲着她耳後最柔嫩的肌肤,缓缓低头。
苍宁忽然问:“第二世,你在医铺的时候,想要什麽药?”
晏长书动作一顿,黑眸一闪,无声拉开距离,却被苍宁死死拉出了发尾,卡在半空。
他润白面容浮上一层极淡的红,平静道:“什麽医铺?”
“你没记起来?”苍宁眼眸一转,“本来还想亲你的,现在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他平淡改口道,“曲阳城,医铺。”
他看见她的唇瓣,眸光深深,喉珠上下滚动。可苍宁没来亲他,又问:“你想要什麽药,能治好你吗?”
“不能。人总是要死的。”
“那你要这味药有什麽用?”
他憋了半天,道:“缓解。”
苍宁眨了两下眼睛,等他继续说。
晏长书只好叹息:“人的寿命太短,如果有遗憾,便想着再活久一点。”
“什麽遗憾?什麽药?”小鸟刨根问到底,脾气也不好,说着说着就怪起他来:“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晏长书,我听你讲话要累死了。”
她叽叽喳喳,嘀嘀咕咕,眉眼之间灵动异常,他看着她,勾起唇角道:“想活久一点,可是活不久;想要消除遗憾,可是无药可医。前前後後,来来去去,有太多‘可是’,分明有‘只要’就能活着,但退无可退,找不到太好的办法。”
所以,不管是在第一世,还是第二世,还是在斩断轮回後,晏长书都很从容地迎接过自己的死亡。
他掐住苍宁的脸,捏了捏,笑道:“我现在觉得活着特别好,苍宁。”
“你找到解决的好药了?”
“找到了。”
晏长书拿起两盏灯笼,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苍宁拉着声音长长地“哦”了一声,食指挠他的手腕:“是什麽?晏长书,快告诉我。”
“你猜猜看。”
“不要,我要听你说。”
他轻声低笑,带她回到青鸾殿中。
苍宁因为他没有正面解答气得乱扇翅膀,晏长书给她梳毛,她把被褥全裹上,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晏长书脱下外裳,放下帘幔,抱着一团小鸟。小鸟高高仰起头,不爽得很,他玉色面容透着薄红,低头道:“宁宁。”
“嗯?”小鸟疑心地低头,“怎麽了?”
“是宁宁。”他终于吻上她的唇,字在唇瓣中沉浮,显得含糊不清,“我想要宁宁回来看我一眼,如果没有,我想快点离开。”
苍宁哽了一下,说道:“你真笨,晏长书,你好笨。”
“嗯,我好笨。”他顺着她,解开衣带,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附耳轻声道,“宁宁是我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