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不能传播负能量啊,我们是神仙,要正能量,要看见正面的事情,要摆正自己的心态,要正!”
“没有歪哪来的正?再说了谁规定的我这就是歪?你?就算是你规定的,你又算什麽东西?”
桃枝撇嘴:“我这不是……照本宣科嘛。”
苍宁瞥他一眼:“别说这些了,你快把酒热滚些,自己留一壶,不必全拿来。”
说罢,苍宁拍干净头发和肩膀上的雪,推门而入。
屋内暖意四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偶有几缕风透进来。苍宁不觉得冷,可是床榻上,放下了床帘子,盖着三四层被褥的晏长书,似乎还是冷极了。
按说,晏长书不是人类,不应该怕冷的。
苍宁三两下掀起窗帘,问道:“小蛇,醒醒。”
被褥里的人一动不动。
苍宁摇了两下,仍是不见他动作,便掀开被褥。
晏长书并未化成蛇形,而是以人身蜷在床榻之上,肩膀处衣襟滑落,墨发未束,有几缕黏在汗津津的脸庞,苍白的侧脸犹如乌云蔽月,半遮半掩。
他闭着眼睛,缺乏对外界的反应。苍宁隔着中衣摸到了他的手,像是河底的沉石,僵丶滑,有种令她脊背上汗毛直立的冷腻感。
她心中滑过一丝不为察觉的怜悯,轻声唤他:
“小蛇?”
她紧握他的手,再唤他:“小蛇,小蛇,快醒醒。”
轻盈温暖的力量送她手心缓缓输送而去,晏长书牢牢抓住忽而远至的温暖之物,死死的,本就发白的苍白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变得透明,像是被抢救回来的溺水者。
苍宁见他终于有些许反应,感觉他体内有旁人布下的术法,仔细一探,竟觉得和自身的术法融为一物,还冲撞着极为强烈的神鬼之气,包括那颗属于鬼王的魄丹——
晏长书身体里如何能容纳如此磅礴的神明之息?
她虽有不解,但仍是为缓解他的难受而想,倾身而去,撩开他的鬓发。
“你还好吗?”
也许是苍宁的声音过于温柔,也许是苍宁的力量在他体内的试探太明显,他倏尔睁开眼,眼中骤然浮现出两个赤青色的卍字。
苍宁对上他的视线,心咯噔一跳,方才输送过去的暖流尽数流返,胸中仿佛有一股灼灼的气流在五脏六腑中流动,令她神志震颤。
霎时间,天清地明,远至花神的舞步,那一朵朵莲花,还有招摇山的每一株花草,都走马灯般出现在她眼前。
雪。
风。
日影绰绰。
她的意识在一瞬间恍若进入宇宙无极的坍缩,最後重新回到了他幽深的眼眸。
“嘘——”
回过神来时,倒变成了他在安抚她的神志。
在他眸中消失卍字时,苍宁同时变得平静。
晏长书愣了数秒,眸光几度闪闪烁烁,黑眸之中终于有了光彩。
他松弛下来,虚弱地挨在枕侧,喉珠上下滚动着,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低哑:“苍宁。”
苍宁回过神来,维持着心神,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暗道小蛇果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本领。
不过,有什麽东西在走马灯中一闪而过。她敏感地注意到了,却没有来得及抓住。
“刚刚是……”她整理了思绪,皱眉道:“你为何驳斥我的力量?”
他漆黑的羽睫微微颤动,乖巧地伏在眼下,有种迷人的脆弱。
晏长书没有回答她,而是延续着小蛇的习惯,将自己蜷起来,把下半张脸埋在枕头边沿,闷闷地说:“我……冷。”
被褥都被掀开了,可不是冷麽?
苍宁讪讪地给他拉上落下肩膀的中衣,又把之前掀开的被褥层层盖上去,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你体内有我的术法。”
“嗯。”晏长书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