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表情?
高珣的剑划过来,那曾是太子礼器,如今沾着不知多少无辜的血,划破了我的脸。
我的脸颊麻木,滴落下大片的血。
我的衣服脏了。
高珣暴怒着拉开我的腰带,将她的手塞进来,她的手虚虚在其中一晃,并未碰到。
“你喜欢他?孤的好兄长,曾经的太子,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现在他的脸也没了,什麽都没了,只有孤拥有一切!”
她抓住了高珣的手,甜言蜜语,好似方才对他的愣神只是幻觉。
“奴婢只爱陛下。”她说,“ 陛下天生贵人,陛下可怜奴婢吧。”
回到清净寺中,我呆看了佛祖良久。直到我的皮肉扯动了脸上的伤痕,我才想起来,我这一身衣服并不洁净。
我脱了衣裳,将自己擦干净,却发现屋檐上有人窥视。
我无意和他人交谈,一是不愿多费口舌,二是不愿无辜之人受到我的牵连。可绮美人站在窗前,万般与我搭话,令人感到怪异。
我知晓清净寺落了锁。朱墙也高,绮美人没什麽身手,如何能进来?什麽起死回生,莫不是叫邪妖顶替了肉身,来王城作祟?
我硬生生关上窗,她啊呀一声,娇媚可怜。
“啊呀。疼~好疼啊~”
“国师救救我~”
她说她有个朋友,喜欢佛理,要来请教,我忍无可忍:“娘娘,请自重。”
她在窗外吃吃地笑。
“她叫苍宁。”
“叫苍宁,你要记住哦。”
我熄灭了灯。
-
对于一个孤立在庙宇的人而言,记住另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可我总觉得,我见过苍宁。
那种灵眸绝朗的神情,我在那夜的绮美人身上见过。能穿过这带锁的门,轻车熟路地走到这里,证明她并非生客。
她偶尔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让我喝香料水,企图齁死我。
我认真思考她这样做的目的。我和她说,我身旁的宫人都死了,她最好也离我远一点。我让她拿着这杯香料水去“交差”。
她却灵眸冒火,大骂高珣该死。
她说,她不走,我是她的姻缘。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王城中,竟还有人将他当做一个……不,总该不是这两个字。
她总该有其他目的。
比如,为了最後捅我一刀。
高珣的目的。
面对这一切,我很平静。坦然接受,坦然应对。
她常常盯着我看。
我转过脸,她便跳过来,再转过一侧,就又跳过来,像枝头上看热闹的小鸟。
她叽叽喳喳道:“好像快好了,快好了,伤疤没那麽明显了。”
她喜欢邀功,得意洋洋:“晏长书,我是不是很厉害?很好?”
我避开她的眼神,冷声躲开她,想要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去。
清净寺很好。
我可以笼罩在菩萨的目光下,却不能抵御她的眼睛。
菩萨眼中有我,有这个世界,她的眼中,有这个世界下的我。
她在看我。
把我当做一个人,甚至一个男人。我因此变得痛苦,不再平静。
我所能做的好的事,是将她推离我的身边,可她比一般女郎更直白,喜欢就要,不喜欢就躲开,在人情世故方面,既大胆,又顿感。
“晏长书,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的神情刺痛了我。
我匆匆沐浴完,拖下自己的残腿,沾着水汽,蜷缩在床榻上。
我希望她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