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不疑有他,去了。
船上立马有人嗤道:“真是俗不可耐,赏荷吃栗子她是怎麽想的?”
“听说她是乡野长大的贱民,如何懂这些风雅之事。”
时榆充耳未闻,提步登船。
她一上船,贵女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一个道来,通向谭玉秋。
谭玉秋擡手示意:“时姑娘,请坐。”
时榆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此间画舫虽大,毕竟是船上,安放的桌椅自也不大,圆桌上已然坐了三位姑娘,除谭玉秋以外另外两个时榆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对方衣着华贵,神情倨傲,显然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阀越贵族之女。
谭玉秋笑道:“时姑娘,时候不早了,怕是等不及你的侍女买栗子回来。”说着,也不待她反应,直接对船家下令,“开船吧。”
时榆不以为意,看着谭玉秋但笑不语。
谭玉秋神色一闪,被时榆盯得几分心虚。
她原以为时榆赴约会兴师动衆,没想到就带了一个护卫和一个丫鬟前来赴约。那个护卫竟然没跟上来,丫鬟也被时榆打发去买栗子了,还真是天助她也,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让时榆落单的好机会。
谭玉秋微微偏头,素兰会意,从桌上托盘里取出一个茶盏放在时榆跟前,那茶盏是很普通的白瓷,同桌上其他三个汝窑茶盏有着天壤之别。
时榆心中冷笑,想是谭玉秋在故意以这些茶盏来暗示她的身份,同她们这些贵女之间乃是云泥之别。
谭玉秋端起茶盏虚虚呡了一口,趁机觑了一眼时榆,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怒颜,谁知时榆神色淡淡,好似根本看不懂她的寓意,不由得重重放下茶盏。
素兰立即提壶给时榆沏茶,那茶沏得几乎漫出来,都说“茶满欺人”,这是在嘲笑时榆是个乡巴佬,定不懂这些。
再者,这杯满茶若是端起,定会洒在手上,谭玉秋是存了心的想叫她出丑。
谭玉秋不怀好意道:“这是陛下赏给我父亲的西山白露,千金难求,时姑娘想必从未喝过,快尝尝味道如何?”
时榆蹙眉摇头,只是不语。
谭玉秋不明其意,追问:“怎麽?”
时榆这才道:“殿下从不让我喝什麽西山白露,说是白露味涩,而我向来怕苦,是以平日里只让我喝大小龙团。”
此话一出,衆人齐齐色变,震惊得合不拢嘴。
西山白露虽难得,但一些个富商贵族家里还是能藏个一二两,只有这大小龙团却是皇家专用,非皇室子弟不能享,慎王殿下却赏给一个侍妾平日里喝,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
谭玉秋咬紧贝齿,藏在桌下的手指恨不得将绢子撕烂,眼珠一转,冲桌上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二人顿时哂笑道:“她除了长相略微出衆点,也没哪里好,你说她真是殿下的宠妾?”
“再宠也只是一个妾而已,说到底就是个讨男人欢心的玩意儿,是玩意儿就有腻了厌的时候,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主母们一句话的事情。”
“就怕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一时的宠爱爬到主母的头上作威作福,到时候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这二人明明当着时榆的面,却做好似没时榆在一般,对她谈论夹枪带棒,末了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她,笑眯眯地问:“时姑娘,你说是吧?”
时榆瞥了谭玉秋一眼,笑回:“那也得能进门当得了主母才行,有些人还没进门呢就摆起主母的架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小心到时候连门都进不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谭玉秋的脸顿时绿了。时榆右手边那人重重拍了一掌桌子,斥道:“放肆,谭姑娘和慎王殿下那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婚期都定好了,怎麽可能进不了门?”
时榆斜睨对方反问:“我说的是谭姑娘吗?这可是你们自己非要对号入座的。”
对方气息一滞,怒道:“你!”
谭玉秋气急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难怪能讨殿下喜欢。”
时榆语气淡淡道:“那你可就猜错了,可不是我在讨殿下喜欢,而是殿下在讨我喜欢,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王府里打听打听。”
谭玉秋终于忍无可忍,怒然起身,指着她喝道:“贱蹄子哪来的这麽大的脸,姐妹们,撕她!”
此时画舫已经行驶到了湖心,难怪谭玉秋敢发作。
时榆一个转身,飘到船栏旁倚着,挑衅地冲她们招招手,“你们来啊!”说着,竟然纵身一跳,跳上栏杆,背朝湖面坐着,双腿竟还悠闲地荡了荡。
谭玉秋和贵女们不明白时榆要做什麽,反而吓得後退两步。
“你要做什麽?”谭玉秋问。
时榆擡手一一指过她们的脸,边道:“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从这上面跳下去,到时候看殿下怎麽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