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没有问题,甚至还说的都是真的,有问题的是说话的人,还有他们的用心,最起码,太宰治辨认出来的那人,他绝对是没抱着什么好心思的。
“什么叫改写现实?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极端的不可置信下,台下的那些人连所谓的“钟塔侍从”、“英国”、“攻打城市”这类的关键词都不在乎了,他们好似今天才认识到这个世界,刚刚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了解一点此世残酷,可紧接着,是更梦幻的大锤砸了下来。
他们乱糟糟的,有些人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相信呢?”伊莎贝尔悲哀地问,“我说过了,‘它们是因什么而来的,我就用什么来消除它’。不错,擂钵街的那一场灾难真的只是爆|炸物引起的吗?”
台下的人立即停止了说话,他们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小岛菜菜子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刀剑,她就站在伊莎贝尔的旁边,非人的肢体显示出一种荒诞的强大。
“它们是由无限制的残酷的异能研究引起的。”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有人将头压得更低,他站在会议厅高处的入口处,神情被帽檐遮下,他穿着黑手党干部穿的黑西装,两条袖子披在身后,看着下方的一幕。
“她现在说的是你的事诶,中也。”一边过去的同伴在说话,语气中带着股奇怪的笑意。他知道这个人心思诡谲,他不会一件事触及到了你的伤疤,就闭口不谈,相反,他更是会一戳再戳,因为“操心”这种事,不就是要利用人的过去,来掌控人的未来吗?
“看来她确实做了很多工作,这样绝密的情报也从政府那里捞了出来,还和死鼠之屋这样的极危情报组织合作,她到底给了那个死老鼠多少情报费呢?”太宰治视下面躁动的人如无物,兀自陷入了思考。
他没有说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这座城市里最特殊的人,”伊莎贝尔静静地说:“你们比外面的人民们要看得更多一层,所以,你们中的大部分,应当都知道‘异能’是什么。”
有人互相讨论起来,伊莎贝尔继续说:“它就是能让人们做到做不到的事,能让子弹和导弹也无法起到作用,超出常人,超出常规的能力,而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更是有另外一种称呼,他们就是——异能者中的‘超越者’。”
“如果你们还怀疑他们的力量,我只需要说一件事,你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疑虑了,”她小声,却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上一次的世界大战,其实是七个特殊的人结束的。他们绑架了所有国家的首脑,并以此逼迫他们停止战争。而现在你们看,他们是成功了的,尽管背负上了罪责,可没有一个人因此被一个国家处死。”她笑着说,目怀憧憬:“他们便是,整个异能群体中的最强大者。”
“时间、空间、重力、引力……等等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在他们双手中随意使出,”伊莎贝尔大声说:“这个世界既然存在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存在‘复活’又或是‘改写现实’的事物呢?”
更大的讨论声响了起来,这些听众们感觉自己的观念在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超出正常”的存在,一些知道一点东西的人就说:“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过中原干部施加能力,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他就是操纵重力让人飞在空中的。”
“真的吗?”有人惊呼。
“还有黑蜥蜴的广津老爷子,他能把靠近他的人和东西排斥出去。”有和战斗部队接触多的。
“还有芥川前辈,他的那个衣服,嗖的一下就能变成黑色的老虎……”
“什么老虎,那是黑兽!”
“那就是说,真的能有‘复活’这样的奇迹存在?”这个人不敢说“改写现实”,他觉得那不该是自己这种人能讨论的东西。
“真的……能把过去的人,再带回到这世上?”有人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触怒到什么神明吗?”有人踟蹰怀疑,不敢向前。
“哪有神明?哪里会有什么神明?”有人立刻愤怒道:“他们都敢在城市里面弄出那样的大爆炸了,他们不担心会触怒神明,我们想要再见一见无辜牺牲的亲人,就惹怒神明了?!”
“如果真是那样,”这是个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那我就冲向神明,死也要在祂身上砍一刀。”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这些,她就是我的神明。”也有人在沉默后说。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在大会堂的上面,橙发的青年终于向他身边人发问了。他身边人一愣:“你是在说什么?”
“那个连名字都被抹去的东西,”他问:“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太宰治歪了下头,他凝视着这位自己找回来的人,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说:“中也,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要找你回来的吧?”
中原中也站立在原地,他“啊”了一声:“我知道。你说是有人绑架了首领,还意图扰动港口黑手党,利用他们要做对横滨不利的事。”
太宰治笑了下:“中也,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利用那个东西确实能做到很多事,可是这其中包含了很多方面……”
“这件东西现在就在横滨,就在横滨市的某个地方,”伊莎贝尔不再任在场的人继续说话了,她高举起拳头,大声呼喊道:“就在这片区域的某些人手中!”
人们哗然一片。“他们将它紧紧藏起,口中说着不让任何人使用,因为它牵扯到了很多方面,轻易动用只会给人带来灾难!”
太宰治顿住了,倏然,他笑了:“好吧,把我要说的话也都说了。”
“可是,真的要动用了,他们真能够想起‘擂钵街’吗?”伊莎贝尔忽然放低了声音:“他们想要什么呢?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所思所想的又是什么?”
“他们真的帮不到擂钵街吗?”伊莎贝尔仿佛在对某些人发问:“物资、救助、金钱、建设,十四年了,如果要做,也该早就做完了吧?十四年都没能让他们看这里一眼,你们相信,在轮到使用这件奇物的时候,他们就会突然想起这条街吗?”
“明明,要拯救这么多人,根本就用不到奇迹啊!”伊莎贝尔透彻心扉地问。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太宰治默默无言。“好吧,我承认,”他没办法了,索性摊开双手说:“上面的那群人就是这样的家伙。”
“长官,我们要去制止她吗?”戴眼镜的职员冷静地问,他像是没有被影响。
“怎么制止?”光头的长官叹了口气,他说:“这女疯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些绝密的事在她那里,就像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她轻轻松松地说了,后面的结果就要我们来承受。现场听见的这几千上万人,我们又该怎么处理?更何况,现在又怎样制止?”他指了下这偷偷摄下的几个场面:“你真以为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都仅是听众吗?”
戴眼镜的男人眼中闪过思虑:“她不怕我们偷摄,是因为,这现场的所有人,还都是她的人质!”
长官点点头:“除非我们不在乎这所有人……即便如此,还有最后一条防线,”他指向了小岛菜菜子:“这个异能者,应该是高阶的、专司战斗的异能者,这种极于一道的人,往往也是最难对付的那种。”
“是啊,”男人点点头:“这个时机确实不对。”
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说:“这个国家的人永远不能看到底层,他们宁愿在上面许下‘世界和平’,又或是‘世界大战’的愿望,也不会兴起一丝让人们挽回亲人的念头。因为他们从本心里就看不到这里,他们高高在上,夸夸其谈,心怀天下苍生,就算是生出野心者,想要的也是建功立业,挥斥方遒,在他们的胸怀中,曾逝去二十多万人的擂钵街,甚至都进不去他们的眼里。”
“他们无法与你们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是伟大的,而你们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可是,如果连地上的人都救不了,那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伊莎贝尔疑惑发问。
“是这样的吗,太宰?”上面的中原中也又问他的“朋友”。
太宰治终于沉默了,良久他哑声道:“是的,他们是这样的。”
“那你呢,太宰,”中原中也的眼神莫名:“你早就知道有这样东西的吧,你有想过许下让这么多人回来的愿望吗?我没说让你做,但,有过一丝吗?”
太宰治垂目,忽然,他冷笑起来:“怎么可能会有,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有,”中原中也并没有指责他,他只是说:“好奇怪啊,太宰,我们为什么没有拯救那么多人的愿望呢?就算是知道了有那个东西,我的第一个念头,也只是不要让不好的人去使用它,却从来没有让那些过去的人回来的想法,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从来无关吗?”
他忽然抬步往下面走去,风从侧面吹来,将他的衣摆和衣袖吹得飞起,他压低了帽子,往着人群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