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的冬天比长安更冷。
我跪在行宫外的雪地里,膝盖已经失去知觉。
吕后的鸾驾停在百步外,而我在等一个已经五年未见的人。
"传代王、王后觐见——"
宫门缓缓开启。
先映入眼帘的是刘恒的身影,他比五年前更加挺拔,眉宇间的青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王者的沉稳。
接着,一抹湖蓝色倩影出现在他身侧。
我的呼吸停滞了。
杜云汐——不,现在该称她窦漪房了。
她穿着代国王后的礼服,髻高挽,步摇在冬阳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那张曾经稚嫩的脸如今美得惊心动魄,却陌生得让我心头紧。
"平身。"
刘恒的声音传来。
我随着众人起身,目光却黏在窦漪房身上。
她微笑着向吕后行礼,眼神扫过人群时,在我身上没有半分停留。
她没认出我?
还是说不能认?
吕后在代国行宫住了七日。
我被安排住在窦漪房寝殿偏院,名义上是"教导代宫宫女新算法",实则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每天清晨,我看着窦漪房在宫女簇拥下向吕后请安,她的礼仪无可挑剔,连最苛刻的崔嬷嬷都挑不出错。
直到第四天深夜,我窗棂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我们的童年暗号。
我猛地推开窗,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窦漪房独自站在雪地里,没有华服珠宝,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黑披散,恍若幽灵。
"姐姐?"
我声音抖。
她竖起手指抵在唇前,递进来一卷竹简。
我接过时碰到她的指尖,冰凉得像具尸体。
"背下来,烧掉。"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吕后要在归途下手杀刘恒。"
我还未来得及回应,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灯笼光。
窦漪房像鹿一般敏捷地隐入黑暗,只留下雪地上几个浅浅的脚印。
竹简上是吕后的密令副本,命令心腹在回銮途中假扮山匪截杀刘恒。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慎儿,东三库账册所载之物,藏于代宫玄鸟壁画眼中。"
我心头一震。
这正是杜明远信中提到的藏证据之处!
但窦漪房怎么知道我看过东三库账册?
第二天清晨,一个意外消息传遍行宫:窦漪房突高热。
我借送账本之名闯入寝殿,只见她双颊酡红地躺在榻上,刘恒正亲自为她喂药。
"奴婢参见代王。"
我伏地行礼,"奉太后之命呈送"
"放那儿吧。"
刘恒头也不抬,专注地擦拭窦漪房额头的汗珠。
我悄悄抬眼,恰好对上窦漪房清明的目光——她根本没病!
在我们视线相接的刹那,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王后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