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失了鹿角铜面的老人森然道:“武登庸!人说你丧国事伪,无颜见澹台氏遗老,弃爵挂印,找个僻静处死了去,不曾想还苟活于世。本侯未至射平府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真真天助我也!”切齿咬牙,磨臼般的格格声听得人头皮麻,显然恨到了极点。
天一之御当然不是看【妖刀记】知道他的。连本地人也说渔夫是“刀皇”武登庸,梁盛时忍不住在心里“耶”了一声,悄悄撮拳欢呼。
做为少数人格毋庸置疑的书中角色,堂堂路过的假面骑士……啊不,是路过的好人好事代表相声皇,怎么可能放任坏人杀小孩?
要倒楣了啊你们两个王八蛋,这会儿想跑也来不及啦!
原作中多次描写刀皇的形象,骚狐狸漱玉节更明确指出武登庸的左眉有道小小的刀疤,用来考较耿照是否见过刀皇。
有鉴于武登庸救过耿大炮、救过日九,救过陶老实和羽渊王,可说是救援专业户,梁盛时一看来人是渔夫打扮,又有眉刀破相的特征,直觉可以赌一把运气,果然幸运中奖。
(嘿嘿,看来林北也是主角命格啦,爽烂!)
但,渔夫似乎不认得天一之御,蹙起刀眉。
“尊驾是哪一位?咱们见过么?”
飞流十九凶之阴恻恻道:“窃国之恶血,岂不识旧主乎?”扯下颈间一块打火机大小的白玉坠,连同陈旧的暗红系绳一并掷了过来。
武登庸随手以树枝一圈一拦,叉近火边端详,玉坠两面都刻着篆字,果然是高档货配置,不是诈骗集团小道具。
正面的镌刻笔划简单,连梁盛时都认得,是“宇文”两字。
背面复杂些,字有点像军,第二个字应该是日或目字旁,梁盛时猜不出是什么,但连武登庸看着都有点疑惑,就差没说“谁啊”,可见是真不认识,被自来熟了。
“……宇文中招?”
“中……是重昭!”老人气得浑身抖,嘶声咆哮:“那个字念‘崇’,不念‘众’!天日重昭的‘重昭’,不是‘中招’!”
武登庸与梁盛时交换眼色,渔夫忍住了但男童没忍住,掩嘴噗哧了一声。
“不准笑!”凶气疯了。
“不学无术……混账至极!见了我大青鹿朝宇文皇家的凤扆帝简,你这篡国者的脏污血裔,就没点羞愧之心么?”
武登庸翻了翻白眼——天啊,刀皇他在我的面前翻白眼!
刀皇居然会翻白眼!
我这么幸福是可以的吗?
是可以的吗?
梁盛时在心中呐喊着,粉丝星星眼全开。
“青鹿”二字加上宇文这个姓氏,梁盛时想起武登庸的祖先公孙殃正是推翻青鹿朝才建的金貔朝,宇文重昭就是宇文氏的后代。
默默猴不只一次说过要把公孙殃、舒梦还的故事写成大长篇【不如归】,但他连正传都写不完了,这个计划始终只闻楼梯响。
舒梦还二人按设定是穿越者,而青鹿朝末年的宇文皇族则是由一帮群穿者所组成,大搞起点式的文明改造,失败了也毫不在意,弄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不仅如此,为独占穿越者的优势,宇文皇室到处猎杀其他穿越散户,舒梦还和公孙殃就是为了自保,才号召起义,最终群策群力,推翻了暴虐的王室。
这么一想,宇文重昭持有那叫“星引灵龟”的、能像雷达一样追踪到他的玉龟盘,突然变得极为合理。
他的青鹿朝祖先们和梁盛时一样,是循同一套穿越机制而来,运用帝国资源,或许花上漫长的时间,摸清机制运行的原理,才造出了龙珠雷达。
青鹿朝虽亡了,但监控穿越者的大业,却以“飞流十九凶”这个秘密组织的形式留存下来……有没有可能,他们手里握着能让他返回原世界的线索?
梁盛时忍不住头皮麻。
老实说,这几天确实是过得挺爽的,富到某种程度之后,文明的段差不只能被弥补,甚至有机会弯道车,以低制高。
这里虽无冷气、抽水马桶和互联网,但翠沅比他交过的每任女友和炮友,干起来都要更舒爽痛快,不仅是肉体的享受,心理的满足更是无与伦比;以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女友感”点满,又没有交往的负担,渣得心安理得。
舒服。
答完深渊第二问之后,短暂获得平抑的躁动感和旺盛性欲,即使偶有祟动,只要有翠沅陪睡就不怕。
那种自内心、捧你在手里的温顺奴性,能使最自卑的男人踌躇满志,效果远比马卡、威尔钢要强上百倍。
他还没开始想念原本的世界,但不代表没有挂心的人。
梁胜利还活着吗?圣和要怎么面对之后的日子?更别提妈的病情——如果能回去的话——梁盛时问自己。你……要回去吗?
武登庸和宇文重昭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挣扎,仍隔着篝火,遥遥对峙。
“都快五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我要惭愧什么?”渔人哼笑。
“你不如说你家住白玉京,来索亲朋好友的命,还有点道理。你当过一天皇帝么?你父亲、爷爷、祖爷爷,哪个做过天子?区区草民,何来帝简?你的清秋大梦!”
宇文重昭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大氅扬起,整个人居高临下,蝙蝠般扑向渔人,五指朝他天灵盖抓落!
“篡国贱血,吃本侯一记【残神爪】!”
刀皇不闪不避,依旧烘烤着串在长枝上的鱼,恶招临门前转头一睨,宇文重昭突然在半空中一顿,像被眼神凝住般,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面色煞白,仿佛白日见鬼,喃喃道:“邪门!”身形骤矮,摆了个欧阳锋使【蛤蟆功】的前置动作,梁盛时正暗笑这猛虎落地势不要太丢人,瞬移的不适感又来两次,而且是几无停顿的连续动。
回神时,宇文重昭还在原处,只是前后掉了个头,瞧着虽然滑稽,梁盛时却笑不出来。
凶的度快到他看不见,连残像都来不及留下,却在顷刻间一来一回,往返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