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包大揽的做法令皇上很不满意,故提前返京,中途还传了太子和三阿哥到跟前侍疾。
三阿哥的表现中规中矩,太子却格外亮眼,初现明君之风。
太子是皇上手把手教出来的,太子成器,按理说皇上应该高兴才对,结果却是龙颜大怒,将太子一顿斥责,遣返回京。
索额图当初还在战场,没有跟着皇上回京,明珠就在皇上身边,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皇上看太子的眼神,不是慈爱,不是失望,也不是嘴上说的心寒,而是忌惮。
太子年方十六,已然优秀到让皇上忌惮的地步。
什麽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皇上并没有高兴太子的成长,而是忌惮太子成长的速度。
皇上在一天一天老去,太子一天一天在成长,此时太子成长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皇上老去的速度。
这不是欲加之罪,而是原罪。
原罪无解。
明珠在皇上眼中看到忌惮,就知道太子完了,大阿哥的机会来了。
等回到京城,裕亲王和诸位阁臣对太子交口称赞,皇上脸上是笑着的,可明珠怎麽看都觉得勉强。
让他不禁想到了秦之扶苏,汉之刘据。
扶苏和刘据犯过什麽大错麽,好像都没有,正相反此二人谦恭孝顺,礼贤下士,都有守成明君之相。
然而下场都是一个死。
明珠私下约见大阿哥,告诉他不要急,也不要招惹太子,只需静等,等太子倒台。
大阿哥问要等多久,明珠也不知道。
大约要等到皇上老去,而太子年富力强的时候。
没想到大阿哥这边调整了策略,太子那边也做出了相应调整,来个一招急流勇退,以退为进。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光用“等”字诀恐怕不行。
如果太子一直上进一直上进,那麽等就是最好的办法。
若太子改变策略,以退为进,干等着不行,就得争了。
跟太子争,等于挑战皇上的决定,风险比等大多了。
明珠悄然瞥了索额图一眼,总觉得在背後给太子支招的高人,不像是他。
索额图太看重权势,想让他放权,比登天还难。
倘若索额图有这个觉悟,皇上第一次御驾亲征之後,他就该说动太子调整策略,绝不会等到今日。
那麽……太子背後的高人,到底是谁呢?
与其再次调整策略,冒更大的风险,不如及早揪出那个人,或收买或拉拢,或者让其永远消失。
毓庆宫的琴声,不止乾清宫听得见,乾清宫以东的很多宫殿都能依稀听到一些。
其中就包括位于慈仁宫南边的撷芳殿。
彼时撷芳殿还不是皇子的居所,而太子的侍妾以及孩子们共同居住的地方。
没错,毓庆宫是太子胤礽独自居住的宫殿,他的太子妃丶侍妾和孩子们都在南边的撷芳殿住。
即便太子大婚被安排在毓庆宫,按规矩石静这个太子妃也不能一直住在那里,早晚要搬到撷芳殿去。
李格格被皇上赏给太子做侍妾的时候,太子已经在学琴了,可她从来没听过一首完整的琴曲。
也不知道太子苦练《凤求凰》是为了谁。
昨日太子妃进门,今日太子亲自抚琴,一首《凤求凰》婉转缠绵,吐尽相思。
她要是再想不明白,就是棒槌了。
到底是谁在传太子不中意太子妃啊!
若当真不中意,又怎会有这一曲《凤求凰》!
李格格望着床榻上小脸烧得通红的儿子,用帕子捂了嘴,无声哭泣。
这一切早有暗示,是她自己蠢想不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