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灌进肺里水多了股腥咸的铁锈味。
第二次被从溺亡的边缘拖回,维塔诺娃已经几乎奄奄一息,连挣扎的力气都耗尽了。
可抓着她头的手依旧不依不饶,而这次是把她从水里拽到了岸上。
“喝了不少水吧?是不是很难受呀?”
冷酷又假惺惺的关心,换谁都能听得出冷嘲热讽的味道。
“啊?什么?有些胀?那我来帮你一下吧。”
维塔诺娃并没有回答。
不过对于面前的紫女孩来说,回答与否都不重要,恶狠狠的踹击落在了维塔诺娃的肚子上,刚刚才被翻搅过的五脏六腑瞬间又被换了个方向搅得天翻地覆,喝下的和呛下的血和水一同从口鼻中喷了出来,锉骨断筋的疼痛化作游丝般的呻吟哀求,用听不懂的咿呀啊呀向着视线里那个模糊的紫身影虚弱地解释:
“我不是瑞文娜·玫兰奈尔,我不是瑞文娜·玫兰奈尔。”
“住嘴!”苍白无力的解释被一声喝止,“别在哪吱呀地乱叫。求饶?你在杀克芮丝的时候,想到过现在的下场么!”
不可抑制的怒火化作一连串拳打脚踢,统统落在了赤身裸体蜷缩在地上的维塔诺娃身上。
她想求饶,却求饶无门;她想求救,却求救无路。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充满苦涩的忏悔神殿,只是这一次身体上受的罪不再是奸淫与凌辱,而成了苦痛与暴虐。
熟悉的痛感再一次从根传来,她的脑袋被又一次按进了水中。
这样的折磨不知还要再循环多少次才能解脱。
……
法迪米娅丝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火急火燎地赶路了,泥泞的道路颠簸又缓慢,即使这条从城镇前往被救赎者庄园的路因朵蜜已经烂熟于心,可抵达时也已临近早夜。
胸口上的伤口经过一路的折腾后有些隐隐痛,但是法迪米娅丝并不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鲁莽事情也不会展成现在这番模样,她有太多的道歉话要和维塔诺娃去说了,多到完全没办法让她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多等一分一毫。
马车尚未停稳,她便一跃而下,急匆匆地向内厅冲去。
在门厅外迎接的只有独自撑伞等候的默茜一人。
“欢迎回来,法迪米娅丝。”
“辛苦你了,默茜。维塔她安顿好了么?”
“早就安顿好了,该告诉她的事情也都说清了。”
“她……情况还好么?”
“应该是在忏悔神殿里受了不少苦,情绪还有些低落,不知道事情彻底结束以后能不能好过来。”
法迪米娅丝的心在此刻咯噔震颤了一下,在忏悔神殿那种地方呆上几天,换谁都得留下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就算未来干净的身体被换回来,那段被凌辱的记忆也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结。
这种痛楚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个换魂咒,有进展么?”
“主控已经把收集到的所有资料都给了软软,软软也正在全力钻研阿米莎魂咒。对了,主控今晚不在庄园里,她带着努比丝和可瑞儿去了杰尔顿城里。”
“赫辛去城里了?”
“是的,也是为了破解阿米莎魂咒。咒里还有一些难解的疑点,她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要点资料。”
老朋友?
这个词倒是让法迪米娅丝把注意力稍稍从维塔诺娃那边移走了些许。
这么多年来,能被赫辛划分进老朋友类别的,据法迪米娅丝所知也只有一个名叫“安诺希妮”的人,不过那人远在西岸的巴辛洛格,同杰尔顿城镇沾不上一点关系,至少在她治理杰尔顿地区的时候是这样的。
“赫辛应该会有她自己的安排吧。今晚这里只有你一个么?我在路上听因朵蜜说,她又没有听到琴十二和因芙蕾的声音。”
上一次因朵蜜说没有听到琴十二和因芙蕾的声音后,就接连捅出了一大堆变故,这次法迪米娅丝长了个心眼。
“说来也奇怪,我这几日也没有听到琴十二的声音,不知道她生了什么,主控也没提过这事。”默茜歪歪头,看到了法迪米娅丝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又挂上了她那副标志性的笑容,回答道,“放心吧,我这次可没有对你下手的计划哦,看,口袋里面什么都没哦。”
为了表示清白,她翻开了自己全部的衣袋。
“默茜,你误会了。”
口中虽说着误会,可也直到此时她才放心脱下湿漉漉的外衣,交到了默茜手中。
“可以理解。那,要我去招呼维塔来见你么?”
“不用招呼她来,我一会去看她就好了。”
“好的,那我先去找她,同她说一声。法迪米娅丝你先休息一下吧,餐厅里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没有下药,可以放心吃。”
大主教以一声淡淡的嗤笑作为回应,现在的她全然没有心情去理会默茜的“玩笑”,也没有胃口去填一填自己满是苦水的肚子,在见到自己的女儿之前,她只想在入户厅堂里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一坐,让自己回复些许精力。
“达帝纳大人,晚上好呀。”
还不等法迪米娅丝坐稳身子,一声刻意压着音调的熟悉女声忽然从阴暗的楼梯角落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个头不高的紫少女从阴影中显出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