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场外他让未婚妻先进去,自己则站在外面将电话打了回去。
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他听到了痛苦的呜咽声。
许晟眉头紧锁,心口莫名揪成了一团,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听到一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
“妈,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许太太泣不成声,许晟甚至能听到她锤胸口的声音。
“你为什么才接电话?”许太太的哭声嘶哑,已经喘不上气了。
许晟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他想象不到究竟是多糟的事能让他妈妈哭成这样。
“妈,你先冷静一下。”
许太太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是开口的一瞬间她的心还是几乎裂成了两半,“月升死了。”
许晟全身的血液连同心脏都被这四个字冻住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开口说话,“你说什么?”
“月升买了去你那里的机票,路上……救护车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许太太又一次泣不成声,孟月升是在她身边养大的,等于她半个儿子,这是在剜她的肉。
“他……”许晟再说不出话,他想问孟月升来这里做什么,可他根本知道答案。
孟月升是来找他的,因为他就快要订婚了。
额角和脖颈爆出痛苦的青筋,许晟没有心脏病,可他已经痛得站不住了。
视野天旋地转,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他回过头看到偷偷跟了他一路的小孟月升,路灯把躲在树后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已经暴露了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可是他走过去树后根本没有人,无尽的林荫路每一棵树下都有孟月升的影子,他一棵棵找过去,叫着孟月升的名字。
没有人应他,所有树后面都没有人,孟月升的影子只是他的幻想。
他幻想了孟月升躲在树后,又幻想了孟月升还活着,是这样吗?
许晟疲惫至极地拿出手机,机械地拨通了孟月升的号码。
如果这个打过无数次的号码也是他的幻想,他就去死。
现在已经很晚了,等待接通时许晟的心情异常平静,死水一样等着对方接。
忙音有一瞬间卡顿,孟月升声音疑惑,“哥?”
许晟无法确认真实,“你在哪里?”
孟月升心虚至极地看了眼玻璃外寂静无人的街道,“在宿舍。”
“怎么还没睡觉?”
“被你吵醒了。”孟月升紧紧盯着门,祈求这时候千万不要有任何客人进来。
“抱歉,是我不好,你继续睡吧。”许晟胸口剧烈起伏,他极力压制可能会吓坏孟月升的语气,轻声说:“明天一早我就到。”
“到,到哪儿?”
许晟没有回答,将电话挂断了。
起死回生的感激和被所有人欺瞒到底的愤怒把许晟撕碎了,他放下手机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用力砸出去,闹钟撞到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睡梦中的许太太被接连不断的巨响惊醒,和丈夫面面相觑,发现声音是从许晟房间传来的,两人急急忙忙下床往外跑。
许晟的行李还在房门外,门没关两人走近就看到了,震惊地看着眼前仿佛飓风过境的卧室,目之所及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砸碎了。
许晟双眼通红,站在已经不成样子的房间里呼吸粗重,他没有看门外的父母,声音低哑,“孟月升搬出去了,他不要这个家,你们没有告诉我。”
许太太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许晟扭过头看着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许太太心中十分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儿子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握住他一只手靠在他肩上,柔声说:“月升是搬走了,但他没有不要这个家,也没有不要你。”
如果她能早知道许晟是这种反应,当初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孟月升搬走。
她已经无暇去想孟月升对许晟来说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但不该是现在来深究。
“他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许太太小声答了,“国庆。”
“周阿姨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
许晟已经能猜到了,只有他和孟月升能分得清房间里的东西,孟月升国庆回来收拾好交给周敏,周敏退休离开的时候再把东西都带走,一件也没有给他留下。
大概怕他起疑心,连周敏退休了都没有人告诉他。
许晟闭起眼叹了声气,“我信不过你们。”
人还是在他眼皮底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