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嫌我毛手毛脚,怕摔了药罐,从春棠苑过来一路都是她自己小心端着的。”
姜栀差点没忍住唇边的笑。
什么天不亮,什么烫红了手。
她今早可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
手腕的伤是昨日陆渊留下的。
至于药罐,也是快到知止轩门口,青杏交到她手中的。
但沈辞安却愣了愣,信了她说的话,面色僵硬地接过药罐。
“辞安不过微末书生,身无长物,不敢如此劳烦大小姐。”他低声道,视线不知落向何处。
“那可不一样,你现在是我的夫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姜栀提起裙摆迈步进去,却见廊下的书案已然整理擦拭干净,端端正正地放着笔墨纸砚。
姜栀心情便跟着好起来。
算他还有些良心。
看着沈辞安将药喝净,姜栀从荷包内取出一块梨膏糖给他,“幼时我体弱经常喝药,母亲便会随身带着糖哄我,吃下便不苦了。”
“不用……”沈辞安刚开口拒绝,姜栀就直接将梨膏糖塞到了他唇边。
沈辞安整个人愣了愣,下意识张口。
梨膏糖的甜味顿时驱散了口腔中充斥的苦味,大概是从她荷包中取出来的缘故,那丝丝清甜中还带着她独有的香味,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不可如此失礼。”沈辞安咽下口中香甜,忍不住板着脸训诫。
姜栀才不怕他的虚张声势,毕竟他已经从耳尖一路红到了脖颈处。
但态度却十分诚恳,“是,学生知道了。”
沈辞安无奈,从几案上抽出一份字帖。
“今日我们开始练‘永字八法’,先从‘侧法’练起……”
他细细讲了一遍,又提笔在一旁示范,随后让姜栀跟着练。
姜栀写字的时候,沈辞安便坐在院内石桌上看书。
为了避嫌,知止轩的院门并未关,只是此处已经是姜府西北角,人烟僻静,连丫鬟小厮都鲜少经过,只能偶尔听到沈辞安掩唇压抑的咳嗽声。
写了大半个时辰,青杏提着食盒进来送点心,向姜栀微点了点头。
姜栀便知晓,她吩咐青杏去做的事成了。
“你说姜栀这两日都在知止轩练字?”姜芸浅听着心腹丫鬟桃枝的禀报,一脸诧异。
“没错,奴婢从小厨房那得来的消息,青杏还特地点了润肺化痰的川贝杏仁糕,给知止轩那位送去呢。”
姜芸浅哼了声,一张娇艳的脸上满是鄙夷,“孤男寡女,也不怕坏了名声,父亲母亲可知晓此事?”
“说是得了老夫人的允准,”桃枝凑近压低了声音,“小姐可要去知止轩瞅瞅?”
“她目光短浅,和那个没出息的书生正好糠配糟,酒配醪,天生一对,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桃枝却担忧,“可万一知止轩那位日后有什么出息……”
姜芸浅嗤笑道:“他就算能在科考中取得进士出身又如何,顶破天也得下放到地方当县令熬上几年,没有家世底蕴,还不是一样穷酸潦倒?”
桃枝立刻讨好地笑起来,“小姐说的是,姜栀哪里能和您相比,您可是要当世子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