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在利用我们!”另一桌上的白衣书生义愤填膺地附和,“利用我们的力量推他坐上主考官的位置,然後再提拔自己的人!大家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很难根除,除非能证明它本身就是谎言。
萧彻慢悠悠道:“那你倒是说说,不投温大人,我们还能投谁?”
白衣书生看了眼萧彻的方向,想也不想道:“自然是投许大人。”
“照你的意思,温大人做不到的事这位许大人就能做到了?各位可别忘了,上次会试的主考官就是这位许大人,结果如何呢?”
“那许大人也比温大人强!”青衣书生不忿道。
萧彻眯了眯眼睛,神色一冷:“温大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许承恩那老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你们二人无凭无据在这里信口雌黄,定是许大人派来的奸细!”
要说也是巧,“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萧彻前日才记住的诗句,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二人被萧彻凌人的气势吓住,登时蔫了下去。
但若是不反驳便会坐实“奸细”的身份,青衣书生言之凿凿道:“我们自然是考生,信口雌黄的人是你!”
等的就是这句话的萧彻径直走到二人跟前:“考牒呢?”
投牒自进,“牒”是考生用来证明身份的文书。上面详细记述着考生家住何处丶祖上三代的姓名丶考生姓名丶外貌特征。并且还要层层加盖官印,乡丶县丶郡,以防止有人冒名顶替。
白衣书生:“你有什麽资格看我们的考牒?”
萧彻嗤笑一声:“我说有就有。轮得到你怀疑我?”
方文秀将大家召集到一楼,正要说明真相,萧彻一手一个押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走进来,身後跟着一大群想知道真相的考生。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萧彻“哟”了声:“都在啊。那正好,省得我挨个喊了。”
“这是?”方文秀面露不解。
萧彻手上用力一拧,两人顿时疼的呜嗷怪叫:“再不说胳膊给你们卸了!”
白衣书生最先撑不住,抖搂个干干净净:“许大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扮成考生混进去,抹黑温大人。”
青衣书生:“我也是!我也是!小的知错了,求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萧彻没松力:“道貌岸然的人是谁?”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是许大人!”
“那温大人呢?”
二人争先恐後,爆豆子般说了一大串夸人的话,什麽光风霁月丶芝兰玉树……最後实在词穷,连“脚小”都说了,可算是哄的萧彻松了手。
“各位,这正是我召集大家想说的。”方文秀跟着道,“世家不惜花重金收买人心,又颠倒黑白地往温大人身上泼脏水,我们绝对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们的後代考虑。我们绝不会世世代代都是寒门!”
其中一人振臂高呼:“没错!绝不妥协!绝不低头!”
“决不妥协!绝不低头!”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後,萧彻慢悠悠开口:“我说各位是不是太死板了些?谁规定拿了钱就要投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十两黄金我都心动了,不拿实在可惜。别说无凭无据,就算签了字画了押又怎样。他们敢把你们都抓起来?”
方文秀愣了愣,呐呐道:“可是……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萧彻将“君子”二字细细品了品,没咂摸出什麽味儿,转身离开了客栈。
一直躲在楼梯口偷听的温言川连忙下楼,小跑着追上萧彻,赞赏道:“此法甚妙!”
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估计是想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套。如果所有人都去领钱,有个金山也能掏空。
“可他们说此举非君子所为。”萧彻偏头看向温言川,状似随意问,“子昭也这麽觉得?”
温言川不假思索道:“对方君子我便君子,对方小人我便小人。难不成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磨破嘴皮子劝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一味仁慈并非君子。”
起码不是他认为的君子。
温言川继续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萧彻闻言愣了下,笑意直达眼底,一副很受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