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面对的,好似不是平常雷厉风行的任总,只是一个担忧自己儿子的父亲。
任遇苏不愿再想下去,他一时没办法消化掉太多有关于“父爱”这种东西。
他偏过头,闷声开口:“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任绪踌躇片刻,温声道:“关于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闻言,任遇苏心里刚刚腾升起的温情消失殆尽。
他扯唇自顾自笑了下,继而又像是意识到什么,扯起的唇角又松了回去。
他最讨厌任绪一副公事公办打官腔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但任遇苏就是厌恶,不然他们父子从前也不会见面就争吵。
“你能别用这一副腔调和我说话吗?”
任遇苏再次提出了抗议,就和以往一样。
只是这次,任绪并没有坚持的和他争吵,而是愣了一下,随即应下:“啊,啊,好。”
任遇苏的心里更复杂了。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这件事的受害人是你,想问问你的意见,”任绪顿了下,补充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在这边的。”
任遇苏有些惊讶,但还是说:“我想做的决定?我的想法有什么用,任思辰的家人,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会护着他的。”
“爸爸也会护着你的!”没等任遇苏说话,任绪便急匆匆地回答道。
任遇苏抬眸盯着他,他面不行于色。
但这是第一次,被人护着。
父子对望了半晌,任遇苏率先移开视线。
他手指抓着洁白的被单,指腹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他闷声道:“我没想过。”
任绪一愣:“什么?”
任遇苏咬着唇,垂着的眼睫不停发颤:“我没想过这些。”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为我撑腰,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任绪没再说话,任遇苏没敢看他,房间像是被人按了静止键,他们俩一个被定格在椅子上,一个被定格在床上。
任遇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道:“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我也没受什么委屈。每次受欺负我都有还手,我也不亏。”
这是一句安慰的话,任遇苏刻意讲出来给任绪听的。
其实哪能不委屈?这么多年每次都要莫名其妙的受人针对,他是一个受害者,他永远都是被迫接受这些事情,被迫参与他们的打架,被迫参与他们嘲笑的话题。
但他也不想太给任绪压力,他能说出那句话,任遇苏就已经很满足了。
任绪垂着头,放在膝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好。”
父子相顾无言,任遇苏侧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怎么面对任绪。
窗外的树木已经长了新叶,任遇苏从没有在医院以这个角度去观察过一棵树。恍惚间,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林韶华。她像是一颗大树为站在树下的他遮光挡雨,庇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