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寒地冻,这些血字,仍旧保留着鲜血最初的颜色。
血淋淋,触目惊心!
特别是那指向的玄武门之变日期背后所蕴含的隐喻,更令人头皮发麻!
谁不知道,李世民现在最不希望被人提起的,就是玄武门之变。
可是,这滩血字,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所有看到它的人,在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一旦棺椁内的血字传出,可以想象,会在朝廷内外,产生怎样的流言蜚语。
怪不得,在他正式接手此案之前,杜构与程处默都三缄其口,未曾向他提起半个血字。
不能说,不敢说!
而偷走李建成尸骸之人,专门留下这样血淋淋的字,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平复波动的心绪,直起身来。
他一边环顾着坍塌的墓室,一边道:“杜寺丞,请为我详细的说一下案发当晚的情况。”
他对此案的了解,都是从刑部一些参与调查的官员随口说出的信息,以及杜构和程处默偶尔吐露的碎片信息拼凑起来的,并不完整。
现在,他需要最准确,最完整的情报。
杜构在得知刘树义点名让他来帮忙时,便已经有所准备。
来的路上,他专门在脑海里捋了一遍目前掌握的信息,此刻闻言,不需要时间思索,便说道:“当日酉时左右,开始起风降雪,一个时辰后,便达到暴雪程度。”
“狂风呼啸,吹得人东倒西歪,暴雪打在脸上,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守卫的陵寝军不得已,进入了房间内躲避狂风暴雪。”
“在躲避暴雪的间隙,大概丑时左右,地面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毫无预兆的震动,再加上恐怖罕见的暴雪,让陵寝军将士们心里不由发毛,但因外面暴雪呼啸,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心中惶恐,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寅时,暴雪变小,陵寝军才得以走出房屋,查看发生了何事。”
“然后,他们就发现,原本完好无损的墓室,竟是坍塌了。”
“封闭石门的自来石,也都被落石撞翻,石门洞开,按照律例,陵寝军禁止私自进入地宫,可墓室坍塌,石门洞开,他们怕出现意外,不得已进入其中,结果……”
杜构看向刘树义,沉声道:“结果,他们就发现,棺椁被落雪冰封,侧壁被落石撞出裂缝,而从裂缝向内看去……息王尸首,已然消失不见。”
“之后,他们就连忙派人前往宫里禀报,天还没亮,金吾卫、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衙门的人,便封锁了这里,开始调查,同时派人策马沿着长安城向外的所有道路,追击五百里,并设卡搜查所有来往人员和车辆。”
“可是……”
他摇着头,神情沉重:“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没有发现异常之人,没有发现异常车辆,更没有发现尸首。”
听着杜构的话,刘树义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感受到了此案的棘手之处。
暴雪之夜,人都难以站稳,马车必然更难以前行。
所以想要通过马车运送尸首,怎么也得等暴雪变小之后。
而陵寝军在雪小之后,第一时间就出来查探,发现李建成尸首消失后,立马便派人去了皇宫禀报。
之后各衙门就开始行动起来。
也就是说,偷盗李建成尸首的人,最快能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可马车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精壮的战马。
战马沿着所有道路疾驰五百里,绝不可能追不上提前一个时辰出发的马车。
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发现这样的马车。
之后设卡,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有异常的车辆和人员。
为何会这样?
难道贼人不是用马车运送的尸首,而是直接用马匹?
可五百里的路程,普通马匹根本不可能一口气跑完,中间必须要休息。
而骑兵,他们的马匹都是两三匹换着用,不用休息,便可日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