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逸松了口气,转身进门,命带着家丁赶来的毛大树,请伍十九去偏厅吃茶,自己则和余照一起往后院去。
魏临满心疑惑地跟上去,问道:“方姑娘,沈二公子为何会在你家门前,还说什么做亲的话?”
没等方如逸开口,余照先气道:“你还说呢!江国舅同我家姑娘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淳桦铁矿是他舅舅在管,一定没人为难她。结果呢!姑娘今日过去,受了那沈二公子好一顿戏弄,我为着护住姑娘,还挨了他一巴掌,这会脸还疼着呢!”
魏临吃惊不小,连忙拉住余照,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颊,右脸上果然隐隐有个红掌印。
他眉头一皱,转身就要走,余照赶紧扯住他:“你去哪?”
“我找他去!这沈勤易,几日不挨打,简直忘了自己是谁了!”
“魏临回来。”方如逸沉声道。“沈勤易是江国舅的亲戚,这份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魏临只得顿住脚步,回身过来时,眉头仍旧紧紧皱着。
三人进了后院厅堂,魏临从腰间摸出一只小瓷瓶,一边给余照上药,一边道:“这个沈勤易最是难缠,公子一早知道他的脾性,前两日便千叮万嘱,让他好好招待方姑娘,没想到他还是死性不改,闹出这么多事来。如今沈老爷不在京中,方姑娘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方如逸缓缓道。“他不是说明日要来我家下聘么,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娶我。”
次日一大早,方宅门外便车马翻腾,毛大树派人来通禀了两三回,什么沈二公子在门口杀鸡宰羊,命厨子当场做饭煮菜,但凡有个路人经过,便送上吃食去,非说是自己和方如逸的喜酒。
余照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可方如逸却一脸的气定神闲。
她知道沈勤易在打什么主意,多半是假借路人的风言,把要同自己做亲的事传扬出去,毁了她的名声,逼着她出嫁。
这等小孩子的把戏,她方如逸早就玩得纯熟,曾得功、张焦,还有何龄,哪个不是她手下败将?
区区一些污名,便想逼她就范,白日做梦!
“姑娘你怎么还坐得住!”余照急得去拉她。“那沈勤易如此混账,简直是流氓行径,小人手段!不如我们报官吧!”
方如逸只是缓缓饮了口茶:“要是这等小事都要报到官府里去,那王府尹岂不是累得慌?”
“可是姑娘,要是放任那沈勤易这么闹下去,姑娘在京中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奴婢替姑娘不值!”
方如逸拉她坐下:“你都明白的道理,我岂会不知?先让他闹一闹,把事情做大,让那些有心之人,都到我们家门前来看我的笑话。等那时再反击,岂不一举两得?”
余照不解:“一举两得?姑娘想做什么?”
“如今我帮着江国舅打理铁坊,虽说是隐秘行事,可梁王与陈织吟的眼睛全盯在我身上,日子一长,他们定会发现。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得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公开。
以后堂堂正正地替江国舅管着铁坊,江国舅是皇亲,梁王的势力还未做大,想来一时间不会使什么手段,陷害我方家。毕竟害我就是害江国舅,陛下岂是肯的?不过,我想了好些法子,都觉得不大合适,如今正送上来一个现成的。”
余照细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所以姑娘是想,借着和沈勤易吵嘴拒婚的当口,做出赌气的样子,告诉京中人,你要帮江国舅做事,好用江国舅的辈分,压那沈二公子一头?”
方如逸满意地点点头:“照儿,你如今越发聪慧了。不过,吵嘴的事,当着外人的面,我自然是不会做的,赌气么,倒还可以。”
余照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不少,但转瞬间又不大高兴:“江国舅也真是的,自家的亲戚这么不靠谱,也不知帮姑娘解决解决。昨日魏临走的时候,拍着胸脯说一定把这件事告诉江国舅。这都快晌午了,沈勤易还在外头闹,半个江国舅的影子都瞧不见!”
方如逸倒是没什么恼怒的意思:“江国舅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不比从前了,没法立即抽身过来也是有的。既然事情出在我们方家门口,自该我来解决。”
说话间,毛大树亲自来了,满头大汗道:“姑娘快去看看吧,那沈二公子简直了不得,不知从那里糊了一个女子像,贴上姑娘的闺名,非说要当着路人的面,和姑娘拜堂成亲!”
方如逸眉头一蹙:“这沈勤易,当真不像话,走,看看去!”
三人到了大门外,果然望见一个纸糊的白衣女子像立在门前,瞧着多半是从棺材店里拉来的,转给那些配冥婚的人家用。
余照一口怒气咽不下去,登时冲到那女子像前,把写着方如逸闺名的纸条揭下,撕得稀烂,又把那女子像狠狠踩破,对站在一旁的沈勤易喊道:“沈二公子!你实在欺人太甚!我家姑娘没病没灾,你为何咒她!”
见方如逸等人出来,沈勤易甚是得意,他不去搭理余照,慢条斯理地走到方如逸面前:“总算肯出来了?既然来了,便与本公子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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