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的世界在瞬间崩塌。
不……不。
山庄的喧嚣声浪化作千万根尖针,狠狠刺入他的耳膜。那些衣香鬓影的宾客、金碧辉煌的装饰,在他眼中全都扭曲成狰狞的幻象。
耳边不断回荡着恶毒的窃窃私语:
“你从没逃出去过……”
“他一直在等你……”
“快回去……”
“你被耍了你被耍了你被耍了——哈哈哈哈哈!!”
江余踉跄后退,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鎏金灯盏长出荆棘,大理石地面渗出鲜血,每个人的笑脸都变成时降停的面容。
都在用看小丑的眼神,将他牢牢孤立在中央。
江余疯狂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分不清此刻是梦是醒。
“少爷?”秦择的声音忽远忽近。
江余突然转身狂奔,撞开试图阻拦的管家。
秦择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得连退数步,望着慌乱逃离的背影,神色复杂。
奇怪的是,其他宾客对此视若无睹,依旧举杯谈笑,根本没有注意到江余的异样。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江余,更别提谈论他。
一切,都是江余自己的幻听。
“这位少爷!您要去哪?”佣人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江余充耳不闻,只顾拼命往山下逃。
向往常一样,逃,一直逃。
他能做的只有逃。
树枝抽打在他的脸上,碎石划破昂贵的西装。直到被一块凸起的树根绊倒,他重重跪倒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膝盖下的泥土。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江余颤抖着捧起一抔泥土,新鲜土壤特有的清香钻入鼻腔——这明明是现实世界才有的气息。
可濒临崩溃的神经已经无法分辨虚实,他蜷缩成团,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呜咽:
“时降停…求求你……”
“放过我吧……”
“我不想…不想再做梦了……”
“再吓我,我弄死你……”
绿油油的落叶轻轻覆在他染血的手背上,远处山庄的灯火依旧辉煌。
只有他自己,深陷在噩梦中难以自拔。
另一边,山庄内部。
水晶吊灯折射着浮华的光晕,觥筹交错间,几位权贵隐在石柱的阴影里低声交谈。
“最近风声紧…等过了这阵子……”
“还是老爷子手段高明……”
“听说你新得了副好脏器?”
“脾用着不错吧……”
他们碰杯时,金戒指在暗处闪着血色的光。
江母应付完塑料姐妹,转身正要炫耀儿子,却现江余不见了。她急忙拽住秦择:“余儿呢?这地方不能乱跑!”
“我这就带回来。”秦择微微颔。
刚走出三步,他整个人突然僵住——
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威压如泰山般压下。
冷汗瞬间浸透衬衫,他强撑着佯装镇定往山下走,背后那道来自废旧仓房的视线却如附骨之疽。
破窗后,白老者浑浊的眼珠里,黑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手中桃木念珠疯狂震颤,在枯瘦腕骨上勒出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