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便服对着镜子,杨晓明觉得,自己今晚是代表云少的脸面。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铜锣湾霓虹初上时,海龙坊牌匾下已停满黑色平治。
今天,这里就是斧头俊的场子。
穿三件套的年轻律师正用方巾擦拭眼镜,见到杨晓明,立即躬身引路。
推门瞬间,斧头俊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后腰别着的短斧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杨sir肯赏面,我阿龙三生有幸。”
“斧头俊,闲话少说,直接说正经事!”
杨晓明是警,斧头俊是匪,他不需要跟对方玩那套人情世故。
尤其是如今,他更是代表着云少。斧头俊没资格见好脸色!
斧头俊下颌微沉,从身后提出个黑皮公文箱。
“杨sir,这是给那位小姐的汤药费。三十万,少一张我拿人头作抵。”
又捧出个暗红木匣,指节在匣盖上敲了敲:“这物件场面不太干净,劳烦杨sir先过目——给何大少的交代。”
掀开匣盖的瞬间,半截断掌赫然横在丝绒垫上,切口处泛着青白。
杨晓明毕竟还是个见习督察,看见这东西也有些心惊。
斧头俊能坐在这个位置,最起码,他够狠。
“带人!”
斧头俊低喝声刚落,四名马仔抬着担架鱼贯而入。当先担架上蜷着的老九左腕裹着渗血的纱布,后面几个喽啰同样被斩了惯用手。血腥气混着碘酒味在室内弥漫。
杨晓明下颌微点,斧头俊已掀开第三个皮箱。码得齐整的千元大钞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几个意思?”
杨晓明目光如刀扫过去。
斧头俊将钞票往前推了半寸:“十万块,就买杨sir递句话——我斧头俊,想当面给何大少斟茶认错。”
杨晓明的喉结,重重滚动两下。
“就这句话,十万块,全归您。”
斧头俊目光炯炯。
——
子夜时分,旺角街边,铁皮烤炉在塑料棚下,滋滋作响。
何风云握着铁签慢悠悠翻动着肉串,杨晓明扯开领口第三颗纽扣,眉头都拧成川字。
“大佬,三十八度高温配炭火炉,你玩冰火两重天啊?”
杨晓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竹签在锡纸盘里戳得啪啪响。
何风云拎起烤得焦黄的鸡脆骨,在辣椒面里滚了两圈:“顶不住?大不了学北方人嘛,光膀子撸串才够味。”
油星溅在腕表上,何风云浑不在意地咬下块肉,“你还怕方不平判你有伤风化,给你逮起来不成?”
这处北地风味炭火摊是前日巡街撞见的。何风云支开洪七他们学车,正巧杨晓明来电约谈,索性把人拽来尝鲜。
至于保镖?约妹子带着还好,撸个串都带着,也太大张旗鼓了。
“老板!”
烤架后探出张黧黑的脸,围裙汉子小跑着凑近。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炭火正旺的烤炉前,何风云用普通话问道:“是从北边来的?”
老板肩头一颤,抹布在围裙上搓出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