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科举会试考场中,是有医务人员存在的,其中有不少的医官和医者,他们负责处理考生的突发疾病,比如中暑、昏阙、腹泻等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及时发现传染疾病。
通常来说,负责贡院考场内的医者,是由礼部从地方官署抽调医者充任,而非直接调用太医院御医。
戴礼是当今明朝南京太医院院使戴思恭的幼子。
他们戴家,同样是大族,其源头可以追溯到唐朝,祖上是唐朝平南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尚书令戴昭,到了戴思恭这一代已经是戴昭的二十一代孙。
戴思恭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子嗣众多,有的在朝担任官职,有的赋闲在家,戴礼是他最小的孩子,属于老来得子最受戴思恭宠溺,同时也是因为戴礼从小表现出了不俗的医者天赋,跟随戴思恭学习医术有模有样。
这让戴思恭更加喜欢戴礼了,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因此戴思恭入狱前第一想到的就是幼子戴礼。
同样,此时戴礼心神不安,也是因为他刚刚得知了父亲戴思恭被下狱的消息,他在医者群中走路颤颤巍巍,六神无主。
皇长孙朱雄英身染天花,太医院救治了良久,也根本没有任何治疗方案,陛下最终震怒,将他的父亲太医院院使戴思恭下狱。
戴礼心中惶恐,他担心老父的安危,父亲那么大年纪了岂能遭受的住牢狱之苦,同时也惧怕到时陛下惩治整个戴家,自己也会被牵连。
“天花疾症自古难以治愈,根本就是不治之症,父亲就算是太医院院使治不好皇孙也是正常之事,陛下太过于不讲道理了,凭什么将我父下狱?”戴礼心中升出这样的念头,不过也仅仅是心中想想而是,他可不敢将这种想法说出来。
“我没事。。。”看着同伴关心自己,戴礼强颜欢笑。
他们陆陆续续的进入到贡院考场中,每人负责一个区域,不时的像那些考官一样游荡于考场中那狭隘的木板房外,关注着考生们的情况,但凡发现有考生身体不适,便立刻禀告主医官。
“这里有个考生,似乎感染了风寒。。。”
“有位考生昏过去了,快来。”
“这个家伙怎么上吐下泻的,要死人了!!”
没过多久医者们就忙碌起来,整个考生足足有着八千多名考生,有着很大一部分考生是从全国各地过来的,风餐露宿、水土不服,种种原因导致他们患病,这会试的九日,注定是忙碌的。
忙碌的过程中,有考生忍不住小声私语着:“戴礼,你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那么多禁军和锦衣卫将贡院围住了?”
戴礼看了这人一眼,声音很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知道的太多会死人的。”
“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别再问了。”
大量禁军和锦衣卫包围考场,只允许医者出入,很明显出了大事,现在有着很多猜测,有人认为是洪武帝太重视此次科举了,下令保护考生、也有人认为是科举过程中出现了大事,可能有人作弊。
但这又和他们这些医者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戴礼此时心中依旧在想,自己的老父戴思恭的安危,更没有心思了解其他事情了。
。。。。。。
角楼之上,叶煊给滕毅和范敏两人讲解军机处制度的各种好处,刚开始讲,便注意到了远处尘土飞扬。
但,哪怕他们站立在这三层高的角楼之上,依旧无法看清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贡院四周的墙壁较高,遮掩了远处的场景,三人心中疑虑,其中范敏忍不住言道:“尘土飞扬,可能是禁军出动了。”
他虽并非武官出身,但也了解这种基础常识,心中想到这里范敏脸色不禁有些难看:“难道。。。”
“陛下已经知晓科举舞弊之事了。”叶煊看了滕毅和范敏一眼,继续道:“锦衣卫无孔不入,况且连我们都能知晓考题提前泄露之事,更何况是陛下了。”
“再者言,朝堂上有淮西和江浙学子官员对立、又有文官武将对立,一旦此事泄露出去,必然会有人禀告给陛下的。”
“远处的尘土飞烟,应该就是禁军了,甚至连锦衣卫都来了,控制整个考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叶煊知晓明朝锦衣卫的能力很强,既然他们这些考官都能得知科举舞弊的事情,锦衣卫怎么可能查不到。
换而言之,就算锦衣卫查不到,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难道就没有举报的了?
“陛下,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完了,完了。。。”范敏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虽然身处官场多年,可此时亦心神不宁,当今陛下杀起官来丝毫不留情面,现在既然能下令让禁军和锦衣卫包围考场,就证明陛下已经怒了。
这件事情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解决的了。
一想起陛下的狠厉手段。
范敏就感到不安。
滕毅同样如此,不怪他们怕死,是很少有人能在生死面前表现的淡定,更何况他们是文官而非经历了沙场死战的武将,滕毅比范敏更害怕死,他活了六十多岁了,人越老越怕死啊。
看着心神不安的两位尚书,叶煊倒是笑了,“两位安心,陛下应该不会杀我们的。”
“我提出的十个考题,足以证明考官集体的才识和能力,更何况陛下圣明,能查清楚泄露考题的究竟是哪些官员,考题又不是我等泄露的,我等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