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极轻,像怕惊着人似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
月光落在她脸上,那张平日里温婉顺从的面容,被晕染出一种说不清的诡异来。
她尚未开口,宁时却已闻见了那浓烈到令人有些不适的香气——薄荷、苦橙,还有极淡极淡的迷迭香尾调那是她房里点的香,是她衣物上的味,也是刚才那绢帕上、令她沉沉昏睡过去的味道。
这事,恐怕她筹谋已久。
她试图用力挣开这铁链,但是却浑身软,根本运不上气。
药估计也是接着喂了不少罢
接下来要怎么逃出生天呢?
宁时眸光淡淡落在她脸上,兴许是受原主情绪影响,竟提不起多少怒意,只是虚弱地开口:“你做了什么。”
她扫了眼自己的袖口——衣裳未被换过,想必宁殊晴也并未做出更出格的事。
但这么匆忙的情况下,昨日在工匠司被蒸汽烫伤的手肘,竟换了药,包扎得格外仔细
一念即此,不由得语气都软了半分。
真的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做什么呀。”宁殊晴歪了歪头,笑意纯良,“姐姐太累了,我只是让你多睡一会儿。”
“你下了药。”宁时声音低哑,语气平平,却像抽刀断水。
“只是一点点。”她语气依旧温柔,“不伤身的。我用得很小心,你醒得快我真的很高兴。”
她说着,将手覆在宁时手腕的铁链上,轻轻一绕,像在玩一件什么可爱的饰物。
“你是不是太信我了?”她笑着,指尖拂过宁时下颌,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直视着自己,“姐姐。”
宁时偏过头,咬紧后槽牙,不语。
“这样不说话的样子倒也可爱。”
她低下身,指腹顺着那嵌入皮肤的铁扣抚摸过去,语气一如往日:“疼吗?”
“你是想让我求你放开?”
“怎么会。”宁殊晴眼睫轻颤,像是被这话伤到了,“我怎么舍得让你求我。”
她凑得更近些,温柔呢喃:“你若求我一回,我就真的会放你走了那我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你?”
“所以不如这样——你留在这儿,好好歇着。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
“我喂你吃饭,我替你擦身,我照顾你。”
“姐姐在外面就只会受伤,只会离开我。”
“现在你只要睁眼看到的人是我就好。”
她抬起手,指腹贴上宁时的脸颊,掌心温热,指尖却微微颤着。
这是否?
宁时算是彻底被眼前这位偏执的少女肘至破防了——
她心绪烦乱,指尖一寸寸往身后摸去,感到那道冰凉的金属链仍牢牢锁着自己。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是真的,被困在了一个缝隙都无的牢笼里。
她抿紧唇,眼神一冷,忽地力挣了一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扣被拉动,但动静微乎其微,根本松不得分毫。
手腕的肌肤因力道而泛起红痕,链扣死死嵌在她骨节与肌肉交界处,冷冽得几乎扎进骨头里。
她咬紧牙关,又试着挪了挪另一边,铁链连着床榻底部的隐槽,被暗机关卡住,一动便带来微妙的刺响。
“该死。”她喃喃,低声咒了一句。
锁得太紧。
力道又被药物抽空,连抬臂都像是在水中掀浪。
她忽然很想知道原主有没有搞出这种场面来,竟让她不小心搞到这种地步
她还是太信任身边人了如此看来,就连身边人也不能轻信呢——
但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
她也无心责怪殊晴,毕竟这孩子一直以来的直接监护人不是自己吗
人生之初便如一张白纸一样,若是这孩子心理出了问题,她要负绝大多数责任。
她握紧拳头,颇为无力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