靔瑶光寺坐落在京城南郊燕南山半山腰。
燕南山地势极高,山脉绵远不断,据《山河地理》记载上方有绵延千里的天池,可浊净世间一切污浊。
只可惜因着山势太高,被瑶光寺挡住了去路,许多年来,竟无人验证过真假。
马车载着几人通过一座拱桥,被小沙弥拦住了去路。
杨佩环拿出侯府的令牌:“我乃忠勇侯夫人,与你空明大师约了讲经与燃灯祈福。”
“阿弥陀佛,原来是夫人。”
小沙弥念了声佛号,便让开了去路。
柳衔枝用丝帕挡住嘴,笑意盈盈地问:“怎么是空明大师呢?大嫂下葬之时二嫂不是请了觉明大师为其超度吗?这会儿怎么不请觉明大师了?”
觉明大师只为皇室中人讲经,上回燕惊澜请了他过去为母亲超度,杨佩环为了挽回自己被云鹤真人欺骗的名声,便隐瞒了觉明大师是燕惊澜请来的事实,与人讲是她请来的。
柳衔枝明知故问,便是要给她个不痛快。
杨佩环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燕岁安替母亲解围:“三婶母想得过于轻巧了些,觉明大师又不是这般好请的,他愿意卖侯府面子来一次,并不代表他会愿意卖侯府面子来第二次。就算是某些人也做不到。”
她把上次能请来觉明大师归结为是侯府的面子,又把矛头指向燕惊澜。
既把请来大师的功劳按在了侯府上,又暗示燕惊澜并没有请来觉明大师的本事,若柳衔枝要拉偏架,就只能叫燕惊澜证明她能请来觉明大师。
但燕惊澜显然不会那么做。
她只是冲燕岁安笑了笑说:“二婶母常说我牙尖嘴利的,如今我倒是发现二妹妹的口才更好,连三婶母都说不过你。”
“哪里哪里,自然是大姐姐更深一筹。”燕岁安亦是笑着看着她。
马车沿着瑶光寺采买的小路,从旁边绕到了寺庙后面。
瑶光寺依山而建,一座又一座大殿从下到上,要一一拜完需要许多时间精力,小沙弥先引着他们来到客堂。
“五位施主挂单。”
小沙弥与一位大和尚说完,便离开了。
那位大和尚对着挂单的簿子对了又对,皱眉道:“已经满单了,只能供四位施主住下。”
挂单与满单都是寺庙用语,挂单指客人来寺庙暂住,满单则是住满了没有空房间了。
杨佩环想都不想说道:“惊澜,要不你回去吧?”
又来了。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被牺牲的就是她。
燕惊澜心平气和地回道:“此事是二婶母负责,出了这种纰漏,应该由二婶母想办法解决才是。况且瑶光寺距京中路远,若是这般回去,怕是赶不上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
她还要在瑶光寺寻找惊鸿的线索,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
因着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才能说服杨佩环留下来,燕惊澜没看见杨佩环与那大和尚一闪而过的眼神交流。
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此事确实是我寺疏忽,除了这客堂,后面还有几间寮房,平日并不开放,若是施主不介意,可到寮房暂居。”
柳衔枝点头,看向燕惊澜:“澜姐儿觉得如何?”
“这般匆匆回府肯定不安全,依我看,倒不如就住寮房。”林方文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但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嘴,“敢问大师,那寮房平日里是给谁住?若有闲杂人等出现,惊扰了我们姐儿可不好。”
“施主放心,我们安排的寮房乃平日里供皇室皇子皇妃礼佛用的,若非今日疏忽,也不会开放的。”
“那便好。”柳衔枝从车上拿了行李下来,招呼燕惊澜,“澜姐儿,我与你同住吧。”
谁知却被大和尚拒绝。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已经挂单,再去住寮房实为不妥。请尽快决定由谁去寮房居住为好。”
燕惊澜本就不是来诚信礼佛的,想着如果跟柳衔枝一起行动,少不得还得找借口单独行动。
于是便说:“还是我去寮房住吧。”
她将自己的行李挑了出来,给了柳衔枝一个安心的眼神:“四婶母鲜少出门,还得三婶母多多照顾才是,不用担心我,我好歹也在寺庙里住过几年。”
林方文刚刚还担心柳衔枝抛下自己,这会儿才算是放下心来,冲燕惊澜笑了笑:“那四婶母多谢澜姐儿体恤了。”
她胆小怕事,平日里在府里几乎不怎么走动,也就跟柳衔枝比较熟。
若叫她一个人住寮房,她会哭的。
于是燕惊澜便跟着大和尚去了寮房。
其余四人便跟着大和尚的指引,去了挂单的客堂。
柳衔枝拿着行李正要进入客堂时,忽然瞥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金碧辉煌,一看就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