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熟悉不过的惧怕像不可逆转的瀑布般涌上心头。
自己终究还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绵羊。
“娘亲,娘亲,月渺不是故意的。”月渺仰着脸,抽噎道。
姜妄南摸摸她的头:“娘亲知道,月渺最乖了。”
“爹爹会不会躲起来伤心了呀?月渺很担心,但是月渺不敢去,娘亲替月渺去好不好?”
思渺道:“你管他呢?”
姜妄南颌首:“好,娘亲去看看,月渺和哥哥在这里乖乖吃饭哦,娘亲很快就回来。”
“好哦!”
他走之前,交代一旁的孙年海:“孙公公,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王妃且宽心,交给老奴就行。”
“叫我名字就好了,多谢。”
“王妃且慢,”孙年海欲言又止,叹道,“王爷心口有一处他自己剜的旧伤,王妃大可去问一问,兴许,王妃会有些动容吧。”
“什么意思?”
孙年海摇摇头:“王妃还是自己去问吧。”
这个院子并不大,只有一排房间,出门往左第三间,便是他之前被铐在床上的地方,萧权川约莫就在那里。
薄薄的屏风上,一个宽肩窄腰的背影隐隐约约印在其上,衣裳逐件逐件扔出来。
“萧权川?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对方没有出声。
姜妄南慢慢走去,脚步甫一越过屏风,瞳孔忽然皱缩。
萧权川背对着自己,结实宽厚的后背,爬满了细细密密的伤痕,横七竖八,凌乱不堪,似是鞭子所为。
大概时间过了很久,有些伤口已经深成黑褐色,像纵横交错的沟壑,深不见底,狰狞可怖。
脑子里舒尔浮出一些稀碎的印象。
原来,茶馆里的人皆说,萧权川被当今皇帝萧广楼逐出萧氏一族,受了九十刺鞭,胸口还承受了十大断亲棒。
姜妄南表情一言难尽。
他一直以为,那些关于萧权川的传闻,约莫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或是刻意艺术加工过的。
他多半听听而已,很少放在心上。
不曾想,不曾想,这些不是道听途说,而是真实存在,竟是真的,都是真的……
“谁?”萧权川警惕喝道。
姜妄南猛然抖一激灵。
“南南?你怎么来了?”
“我……”
萧权川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后背上,才后知后觉,加快速度穿上里衣,遮住所有的伤痕。
“疼吗?”
“不疼。”
“真的?”
“嗯。”
“还有其他伤口吗?”
萧权川答道:“没了。”
“骗人。”
话音未落,姜妄南大步上前,像流氓似的扒开他领口,古铜色的薄肌之下,左心口处,果然有一条更黑更深的疤痕,短而利落。
“这是什么?”他微微发颤问道。
“没什么,被刺客捅过一刀罢了,小伤。”
姜妄南笑了笑:“刺客?萧权川,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