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殿外猛地刮起一阵劲风,呼啸着撞向殿门,出“哐哐”声响。原本被整齐码放在案头的户部奏折,瞬间被吹得七零八落,纸张相互拍打、摩擦,出“哗哗”嘈杂声,好似一场混乱的合奏。
箫御珩下意识抬眸,望向窗外,清晨那熹微的日光,被层层乌云遮蔽,显得黯淡无光。
宫檐下悬挂的灯笼,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微弱的光亮在风中明灭不定,为他满是愁绪的面庞,添了几分落寞与孤寂。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想起苏芙笙离去时那泛红的眼尾,往昔那个总是笑语嫣然,爱将桃花簪子斜插在鬓边,如春日桃花般明媚的女子,如今在这深宫中,却只能将满心委屈与泪水,都藏在眼里。
念及此,他的手猛地攥紧案头的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微微凸起,仿佛要将心中的懊悔与无奈都宣泄在这小小的玉扳指上。
阿福领命,弓着身子,快步退下,前往御膳房与内务府传达陛下的旨意。
不多时,祁晨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书房,见陛下神色不佳,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
“陛下,微臣这几日已派出得力人手,四处寻觅那名大夫的下落。他们不辞辛劳,日夜兼程,走访了京城内外诸多医馆药铺,还深入周边乡镇打听消息。依微臣看来,不出几日,定能寻得那大夫的踪迹,相信很快便会有确切消息传来。”
祁晨汇报时,神色专注,语气笃定,眼神中透着对任务的认真与负责。
“子明对贤妃可有何推测?”箫御珩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身姿笔挺,神色沉稳,目光深邃如渊,透着上位者独有的审视意味,缓缓开口问道。
祁晨微微俯身,恭敬地回道:“陛下,从她的面色观测,臣推测她体内的灵魂似不属于这世间。但怪异之处在于,她命运的轨迹与陛下您紧密相连,丝丝缕缕,难解难分。她的气运,仿若专为陛下而生,而陛下与她之间的机遇,恰似天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箫御珩听闻,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龙案,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仿若在权衡着天下局势。
片刻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那笑容里透着令人胆寒的谋略与决断,沉声道:
“棋子已然落局,既然这朝堂已然混乱不堪,那朕便顺势而为,让这混乱愈汹涌,乱中取势,看这各方势力究竟如何出招。朕倒要瞧瞧,在这风云变幻之中,谁能真正笑到最后,谁才是这棋局的真正掌控者。”
说罢,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将这朝堂上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尽收眼底。
苏芙笙出了天胤殿,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沿着蜿蜒曲折的宫道,朝着萦月宫缓缓走去。
午后的阳光本应温暖和煦,此刻却似被蒙上了一层阴霾,黯淡无光。路边的花草低垂着头,无精打采,恰似她此刻满心的失落。
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周遭的宫墙、树木仿佛都在疯狂旋转,双腿一软,差点直直地栽倒在地。
恰在此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苏芙笙缓过神,抬眸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生得白净周正,眉眼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正是监察侍郎谢辞。
“谢大人。”苏芙笙声音微弱,带着一丝惊讶。
谢辞赶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恭恭敬敬地说道:“娘娘,您没事吗?”
他微微颔,目光低垂,丝毫不敢逾越礼数。
苏芙笙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身形,轻声道:“没事。”
“没事就好。”谢辞再次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
苏芙笙看着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表妹夫,想起了与表妹虞萦皎的深厚情谊,关切问道:“皎皎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