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的太后,全然没有平日的威严与沧桑,取而代之的是青春焕的面庞,肌肤赛雪,娇艳动人。
她身着华丽的宫装,金丝银线绣就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高飞。
苏芙笙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段尘封的记忆里,会看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太后。
只见太后的目光在元后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旋即移向襁褓中的婴儿。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猛地抽出腰间的匕,寒光一闪,直直刺向美妇。
美妇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就在太后准备对婴儿痛下杀手时,美妇身边的嬷嬷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她一把抱起婴儿,转身冲向殿外。雪夜中,嬷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奔跑,身后传来太后尖锐的呼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嬷嬷不敢回头,拼了命地朝着宫门奔去。
寒夜如墨,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如冰刀般割过脸颊。
镇国将军府朱漆大门前,两盏气死风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影里,值守士兵身姿如松,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远处传来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嬷嬷她丝凌乱,浑身血迹斑斑,一支羽箭深深扎进后背,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流出,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将军!救……救小主子!”嬷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显得格外微弱。
值守士兵见状,脸色骤变,一人迅冲进府中通报,其余人立刻握紧手中长枪,将嬷嬷护在身后。
眨眼间,追兵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他们手持利刃,目露凶光,如饿狼般扑来。士兵们毫不畏惧,与追兵展开激烈厮杀,刀光剑影在风雪中闪烁,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听到通报,镇国大将军沈砚舟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邸,追兵见沈砚舟现身,知道刺杀无望,心有不甘地对视一眼,迅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将军快步走到嬷嬷身边,此时嬷嬷已气息奄奄,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包裹严实的婴儿递向将军:“将军……这是皇后娘娘的血脉……”
话音刚落,嬷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双眼紧闭。
将军眼眶泛红,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襁褓里的孩子正安静地睡着,稚嫩的面容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转身走进将军府,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将纷飞的风雪和血腥的气息隔绝在外。
画面一转,凤仪宫殿内房梁上,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数百具尸体,绳索深深勒进脖颈,使得他们的面容肿胀、扭曲,双眼圆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夜风穿堂而过,尸体如风中的木偶般轻轻摇晃,衣袂出沙沙声响,好似无数亡魂在低声哭泣。
突如其来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戛然而止。
苏芙笙指尖如触了冰碴,瞬间僵住,紧接着猛地捂住嘴,满是难以置信。
刚刚那段记忆里门匾上赫然是“凤仪宫”,生产的妇人是元后,那婴孩是——箫御珩!
往昔,苏芙笙不过从宫女、太监的闲聊中,捕捉到一些支离破碎的宫廷秘辛。
可此刻,那些隐匿在岁月尘埃中的真相,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仿佛能看见,凤仪宫的烛火在冷风中摇曳,元后躺在血海中奄奄一息,襁褓中的箫御珩出微弱啼哭,杀手的黑影在宫墙间穿梭。
一想到箫御珩就是那个险些夭折的婴儿,苏芙笙的心猛地揪紧,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若当年嬷嬷没能拼死护他周全,若箫御珩刚出生便失去母亲,又遭奸人毒手,这个在她心中顶天立地,却也时常在深夜流露出孤寂的男子,根本无法存活。
苏芙笙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模糊,心疼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思念也愈浓烈。
她迫不及待地想飞奔到箫御珩身边,紧紧抱住他,抚慰他心底潜藏多年的伤痛,告诉他,往后余生,自己定会一直陪伴,护他远离所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