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呈瑞沉下心,湿冷的空气钻入肺,后腰酸疼,他始终挺直腰板,茫然看向四周。
周围是陈旧的建筑,是和S市、A市天差地别的落后,人们看一眼那滔天的火,转过头继续骑着电瓶车奔波工作,黎呈瑞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
烟波云雾擦肩而过,尼古丁释放出比秋雨更冰凉的冷,自从被打压,这烟瘾怎么也戒不掉,他不喜权欲世俗,更不甘放纵沉沦。
他想要做一番有意义的事业,不是为了漂亮的政绩、夸口的谈资,只是想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口袋里振动的手机打破了平静,是个陌生来电。
“喂?哪位。”
“是我,S市城隍见。”
丰县离城隍不过十五公里,黎呈瑞想起这位老朋友,戏谑道:“常用号码?”
“嗯。”
看他还是这个德行,黎呈瑞不得不再多开一句玩笑:“陪喝酒吗?”
“当然陪。”
这可是开了金口了,黎呈瑞笑音轻松:“成,晚上六点半。”
“好。”
对方先挂断了电话,黎呈瑞揣好手机,马不停蹄赶往警署,县市领导全部就坐,黎呈瑞来得晚,随便在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和身边人耳语两句。
会议上,黎呈瑞听见好几个项目跟闻月白有关……他要操持这么多事务肯定特别辛苦,晚上争取早点回去陪他。
黎呈瑞盯着台上的人,看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满脑子只有闻月白昨天咳嗽了几声,嘴巴很软,不对,是得弄个加湿器。
还有那张床,太小了,闻月白睡得横七竖八,他肯定会被挤下床的。
但这是闻月白的屋子,他不好擅自动手吧?回去跟他商量一下?万一闻月白不想跟他一起睡呢?不行,必须在他拒绝之前把床换掉,床位,是抢来的。
黎呈瑞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眼瞧着王胜天企图过来搭话,他立马收拾好东西跑路。
他拍拍脑袋,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黎呈瑞忙得晕头转向,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事儿……
“哎!看路sa……!”
黎呈瑞吓了一跳,“不好意思……”
“哼。”
一打岔,黎呈瑞彻底忘了某些事,他坐进驾驶位,驱车往城隍去了。
秋来入夜早,城隍点起光怪陆离的灯,热闹非凡,若不是黎呈瑞有固定车位,怕是挤都挤不进去。
他刚走进会场,一眼看到那个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人,他抬眼冲那人打了个招呼,自顾绕到三楼自助区,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旋小蛋糕。
一整天没吃正经玩意儿,他是真的饿了。
“那是黎呈瑞?他不是在巡审吗?怎么跑到这儿吃蛋糕。”
“哎,没听说啊,前段时间……”
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真的假的?他家底子厚,说不准能挺过去。”
“那还能有假?家底再厚,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晚玩完,上头的意思这么明确了,傻子才看不明白。”
“那他来这儿干什么?”
“嘿……许是能傍上个谁呗……”
污言秽语钻入耳朵,黎呈瑞充耳不闻,抬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
噎死他了。
他吃空了一盘蛋糕,那人终于应酬完毕,进来前探了个头,很快矜持地站在他身边,“你怎么吃这么多甜食。”
黎呈瑞顺手捞了把椅子给他,“坐下说。”
楚云凡坐在他身边,他还是第一次到自助区来,没想到如此冷清,黎呈瑞熟练地给他拿了盘子和刀叉,“这个是酸甜的,你应该会喜欢,这个是酸的,先吃这个。”
楚云凡稍稍一愣,不由得多看了黎呈瑞几眼,刚刚那些举动怎么透露着莫名的熟稔?
他接过叉子吃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错,“你到丰县巡审,王胜天没少欺负你吧。”
“嗯,他正得脸,没必要得罪他。”
楚云凡叉了一块小水果:“那是他格局小,说正经的吧,我有事找你帮忙。”
黎呈瑞噎了一下,“你?找我?别开玩笑了。”
他和楚云凡曾经是联中众人瞩目的双子星,一人光芒万丈,一人沉稳坚定,黎呈瑞是前者,也是最快陨落的那颗星。
“当然,是南商业街的问题,招商引资做不起来,数据太难看,今年轮到我高审,不可能给过的,我看了历年报告和全部公示的素材,有本地势力阻拦的痕迹,正好你在丰县,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消息。”
楚云凡的话说得很保守,但黎呈瑞深知他所图非小,“我会关注,有消息就通知你。”
楚云凡似乎还有话想说,黎呈瑞先抬了手,“说好陪我喝一杯的,你可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