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呈瑞捏紧了手机,惴惴良久,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母亲这些年对他较为和善,未曾太过苛刻,他会给她留条退路。
十几年的孤寂早已冷了整颗心,黎呈瑞茫然若失,这份报告再次让他措手不及,他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从何下手。
时光已逝,或许他真正的家人都不在人世,或许他是被卖掉的,找到那些“血缘者”也只会再伤心一次罢了。
走廊里传来干呕的声音,恐怕是有人醉酒吐在外面了……
黎呈瑞垂着眼皮,掀开墙上的装饰画,熟练打开暗门。
绕到员工卫生间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楚云凡。
黎呈瑞瞬间提起十万分精神,这么晚了,打给他干什么?!
“喂?有事?”
楚云凡那边很安静,不像是出事了,“怎么,做亏心事了?”
黎呈瑞脑子里闪过闻月白这个头号嫌疑人,千万不能让楚云凡知道,他摸摸眉毛,“有话要说?”
“嗯,你带我去一趟南商业街吧,我没有通行ID。”
黎呈瑞一个头五个大,若楚云凡执意要来,通行ID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他,愿意跟他商量就很不错了,只能耐心劝道:“你别胡闹,我忙着查陈鹤英呢。”
他想不通这小小丰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楚云凡,非要拿它开刀
楚云凡:“那你把南商业街近五年的原始素材给我。”
黎呈瑞一时哽住,原始素材那可是毫无造假痕迹的一手材料,这、这是很私密的产物,哪、哪里有脸给别人看……
转念一想,楚云凡突然要原始材料,肯定是有新发现,瞒着也不是办法……
黎呈瑞:“这样吧,我带你去,但你得帮我两个忙。”
楚云凡:“说。”
黎呈瑞:“第一、解决一个人。”
楚云凡:“理由、资料,发给我。”
黎呈瑞:“第二、把秘书的死推到陈鹤英头上。”
楚云凡爽快答应,挂断了电话。
黎呈瑞将王胜天的资料发给他,以作风问题作为突破点应当能挖到不少把柄。
至于那个秘书,陈鹤英显然是闻月白的仇人之一,什么仇什么恨他不管,闻月白没告诉他就暂且不论,总之是留不得了,栽赃给他赶紧结案。
倒是楚云凡的反应让他困惑,答应得那样快,似乎求之不得……很可疑,这柠檬别又要偷偷搅混水吧?
百事缠身,惹人头疼,没有一个人是好相与的,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黎呈瑞独自走在街上,丰县没有夜生活,一到晚上还容易下毛毛雨,夜风带走酒气,细雨沉淀愁绪。
他喝了些酒,谈不上醉,多少不太清醒,顺手摸了根烟,倚在车边静悄悄地看烟雾缭绕。
这烟是陈非那小子买的,竟然是水果口味,挺有意思。
他咬着烟给闻月白发了条消息,竟然很快显示已读。
“对方正在输入”出现。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
没有消息。
好吧,好吧,又已读不回。
他失望地收起手机,一转头差点吓掉嘴里的烟。
路灯下,身材高挑的人撑着伞,伞面上铺满了毛茸茸的雨露。
黎呈瑞捏着燃烧的烟,毛毛雨吹在脸上,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看向那人,他心里犯怵,想起早年间很有名的案子:“雨夜屠夫”。
他细看了半分钟,像闻月白……
会是他吗?不至于吧……这大晚上,夜深风露重,他怎么会来这儿?
黎呈瑞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瞧,猛地将手里的烟灭了丢进垃圾桶,抓着衣服一顿拍拍拍,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你……来接我的?”
闻月白只是看着他出神,没有像上次那样跟他闹脾气,他撑着伞,转身后独留细雨和萧条。
黎呈瑞看看自己的车,纠结了一秒,还是跟着闻月白走吧。
两人静默地沿着街边回到车上,司机扫了黎呈瑞一眼:很糟糕。
黎呈瑞摊摊手: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