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厦经常觉得自己太爱笑,不够严肃,一直努力纠正,可惜没什么效果。
赵淩心说,老大人们还在御书房把他轮流举高高玩儿呢。
商量正事的时候肯定很严肃,但也没真到随时随地不苟言笑的地步。
他接着把太后的信往下看去,后面是指责他不在京城,今年过年没人帮忙打理庶务,接着就给他布置了作业。
出乎意料,作业并不算多。
最后,他深呼吸一口气,打开裴先生的信。
嗯,连个新年好,展信佳都没有,上来就是布置的各种作业。
匣子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裴先生和其他几位先生出的作业题目。
题目都这么多了,他都想不出来毛笔得写秃多少枝。
正当赵淩准备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外面有喧闹声传来。
他立刻放下习题,跳下炕就往外面冲出去。
干什么不比做作业强啊,更何况是看热闹?
赵辰赶紧追出去:“披件衣服!”
外头卢姨娘和赵静赵学正站在一个小老头背后。
小老头身边还有赵家原来的卢账房,全都一脸讨好赔笑,对着赵田氏点头哈腰。
赵田氏让人守着大门,不让人进,倒也没关上门。
她的目光落在赵静赵学身上,脸上笑意盈盈,像是面对普通过来拜年的客人一般:“这大过年的,客人们大老远的过来不容易。”
卢姨娘直接拉着两个儿子直接跪倒在地,给赵田氏磕头:“姐……夫人,妾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静儿和学儿到底是赵家子,是您的儿子,往后还得请您严加管教。妾见识浅薄,实在无法教导。”
不过两三天时间,赵静赵学明显瘦了一圈。
他们的动作僵硬,却还是给赵田氏磕了个头:“请母亲教导。”
赵田氏见赵厦跟在几个孩子后面出来,干脆把事情丢给儿子:“老大,过来。你说。”
赵厦慢悠悠走过来,瞧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三人,突然笑了一声:“这么冷的天,跪着干嘛?快起来。”
赵静赵学一听,立马就要站起来,被卢姨娘一拽,重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地一声,两人疼得呲牙咧嘴。
卢姨娘低声训斥:“还不跟你们大哥认错!”
赵静赵学这几天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
他们平时住在卢家,卢家靠着赵家起家,自然把他们捧得高高的,一口一个表少爷、小公子。
可自从他们的两个堂兄弟回来,卢家的铺子没了,钱也没了。
别说原本屋里各种精巧讲究的布置,就是距离学堂很近的大宅都在引了人来看,准备卖掉还钱。
年前房子卖了出去,一家搬去了一座堪称简陋的小房子里,位置也不好,伺候的仆役基本都清退,吃饭都抠抠搜搜,更别说别的日常用度。
原本对他们温和慈祥的长辈,也都变了脸色,尤其当他们被赶出赵家村后,卢家人甚至在悄悄商量着把他们卖掉。
他们想回到赵家大宅,门房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卢家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很煎熬了,卖掉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根本不敢想。
想到那样的情景,他们把头贴到地上,伤心地哭了出来:“大哥,我们错了呜呜呜呜。”
赵厦看着他们,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嘴角高高扬起:“过两天苦日子受不了了?你们回赵家,就只能住村里,日子还比不得你们娘舅家。”
他可太清楚这两个弟弟的想法了,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受不得苦日子。
狗不嫌家贫,这两个小子还不如狗。
再说,卢家就算退了“贼赃”,现在也还住在城里,一栋两进的宅院,比一般人家可要好不知道多少。
这两个小子把以前不该他们享受的生活当成了理所当然,现在不过是让他们稍微认清一点现实,回到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赵静赵学一听,顿时愣住了,抬起一张被鼻涕眼泪糊满的脸。
难道不是只要他们道个歉,就能回到从前的生活吗?
卢姨娘赶紧说道:“我们错了!请大郎允我们母子回来!”
赵静赵学一听,也跟着又认了一遍错。
也对,怎么也好过被卖掉。
赵爷爷和在家里摆龙门阵的族老们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