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文吓了一大跳,张明卿总是一副打扮的光鲜漂亮的样子,人又温柔又和气的,哪有这种时候,赶紧把人拉到院子里,徐梦很有眼色的帮忙搬椅子泡茶,张明卿进到屋里,已经绷不住的簌簌落下泪来,伸手捂住脸时,手指都在微微的发抖。
她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不会是团团出事了吧吗,可要是女儿出事了,她出现在这里干嘛?
徐梦乱七八糟的想着,把自己吓了一跳:“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洗把脸。”
她去热水壶里倒了点开水,又舀了半勺冷水兑了,重新拿了一块新的毛巾,端过来的时候,张明卿已经冷静下来了,漂亮精致的脸蛋上还有着泪痕,她伸出手去,用手指探了探水里的温度。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指尖。
张明卿的手指洁白修长,并不像同龄的女人那样粗糙。
徐梦说:“阿姨,毛巾是我拿的新的,你洗把脸。”
张明卿看向她,努力挤出来个微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只是今天她的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明艳而又妩媚,又生在最美好的年纪。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曾经她也很漂亮,不然也就不会从农村特招,进了挤破头都难进的火车站上班,但漂亮又有什么用呢,用不了多少年,当疲惫爬上了你的脸,人也就被慢慢的抽走了精气神。
多少个夜晚,卸掉了脸上的妆容,张明卿脸上的疲惫外人没看见过。
张明卿、垂下头默默地拧干了毛巾,温暖的毛巾覆盖在她的脸上,让人整个都松懈了下来,她心里的那根绷紧的神经,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她把脸洗了洗,水上漂起来一层化妆品。
徐梦又递了快香皂过来:“阿姨,我家只有香皂,你要不要用香皂擦一擦脸,你放心我家洗澡跟洗脸的香皂都是分开的,这个香皂没在身上打过,你拿着擦到手里,再抹到脸上,洗完以后我再给你换一盆水。”
大眼睛扑闪扑闪。
张明卿突然就笑了,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刚好走到这里,想到冯老师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心中一动就喊了她的名字。
但她没想到,没有在冯燕文母女脸上看到同情,或者是好奇。
“你现在是?”
“我跟家里吵架了。”
张明卿说。
冯燕文:“那你有地方去吗?”
见张明卿咬唇,她大概猜到了,张明卿或许真的没地方去。
但凡有个相熟的朋友和亲戚家可以去,她干嘛要往这里跑呢?
张明卿沉默着,她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走到宾馆前台,人家要登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证件,她又鼓不起勇气回去拿,那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冯燕文说:“行。”
张明卿不知道这个字代表着什么,看向了她。
“你就住在这里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张明卿咬了咬牙:“嫌弃,我有什么资格去嫌弃?”
“那你先进来看一看,实在是不行,我可以借一点钱给你,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给自己鼓劲,你是有工作的人,我听杨大姐说,你还是乘务长,大大小小的还算个领导,你看看铁路局这么好的单位,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当时怎么进去的,肯定不止是因为漂亮,你那么优秀的人,怎么能被这点事情难到呢,我这里地方不大,你在我这里住个几天没问题。”
“嗯。”
张明卿应下了,跟着冯燕文往屋里走。
现在天不太热,几天时间可以凑合,她那张床比较大,晚上她可以跟徐梦一起睡,张明卿可以睡徐梦那屋,于是带着人往里屋走。
里面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卧房,靠里面的顶上有几片亮瓦,没有窗户,冯燕文的床在里面靠墙的位置。
徐梦的床则是靠在另一侧的墙边,顶上打了钩子拉了窗帘布,形成两个独立但不隔音的单间,冯燕文指着徐梦的床铺说:“我们这里肯定没你家里方便,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凑合着住几天,晚上上茅房要出门去,我跟徐梦睡的都晚,你害怕的话叫上我们一起。”
她没有嫌麻烦,也没有问那么多,张明卿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谢谢你啊燕文。”
“还没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我。”
张明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团团爸爸可能在外头有人了。”
刚开始只是怀疑,男人身上经常出现的长头发,发质明显不是她的,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张明卿心底的疑惑,就越来越深了,终于有一天,那女人跑过来求她,说她怀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