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慧这才放下了心,好事儿就行,周渔可是顶梁柱,她觉得自己当个菌菇公司的经理都绞尽脑汁,周渔管那么大摊子,肯定累,所以才格外敏感。
结果第二天周渔一起床,她妈就塞给她一个小包,让她装口袋里。周渔瞧了瞧,暗黄色,应该是个某种植物,就问:“啥呀?”
林巧慧所:“黄栀子,压惊的,老村长不说你被震住了,戴这个管用!”
周渔目瞪口呆,不过瞧着林巧慧不带不行的架势,还是装口袋里了。
于是,卖肥皂就业的宣传,就从《拉着父母的卖皂人》开始了。
从这天开始,先是国家台的记者前来采访,并很快在新闻上播放,引起了广泛的讨论,随后,国家日报,南河的省报省电视台,还有其他一些报纸杂志,都陆续来了南兴县,对褚伟民进行了采访。
可以这么说,足有小半月的时间,南兴县的县招待所都是满满当当的。
当然,效果也好得很,电视上,在酷热的夏天,用瘦削的肩膀拉着父母和肥皂行走的褚伟民,报纸上,记者用感触的笔锋撰写着一个普通人不普通的自强故事。
但有一点,在于芳菲的把控下,对于生活中的苦难,几乎都是迅速掠过,报道更多的,则是放在了他的不被生活打倒,永不放弃的精神上。
几乎立刻,褚伟民的故事传遍了大江两岸。
北河省赵城,已经是七点了,寡妇徐美芳还没有忙完——家里顶梁柱去世后,留下了三个孩子,最大的才12,最小的八岁。
她没有文化没有工作,力气也不够大,只能靠着糊纸盒勉强填肚子,她也想过找个挣钱多的活儿干,可她拖着孩子找不到。
这会儿,她从早糊到晚,眼睛都花了,起了身去院子里透透气,正好听到了隔壁家广播里的声音,讲的是那个拉着父母卖皂的褚伟民,广播里他在说:“是梅树村给了我机会,我要永远感谢梅树村。”
徐美芳的脸上毫无波动,在她看来,这些离着她的生活太远了,她只想让孩子吃饱肚子。
她扭头进了屋,就瞧见老大正在拿着瓢灌凉水,咕嘟咕嘟的,他就跟个饮水的牛,很快将肚子撑大了,在她的角度看,就像是一只大肚青蛙。
徐美芳忍不住骂:“你喝这么多不难受?!”
大儿回头扯着嘴笑:“妈我饿。”
才吃了饭一个小时,怎么这就饿了?可想想看也是,一大锅菜粥,一共放了几粒米,半大小子怎么可能有用?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这日子咋办啊,然后她听见了远远地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没有那一百块免费的肥皂,我至今还困在小院子里。”
徐美芳咬了咬牙:“老大,你想吃饱饭吗?”
安省庆州市。
六十岁的老太太吴大娘瞧着侄子,心里只有一阵阵悲哀。
她和丈夫一辈子没孩子,年轻的时候,婆婆跟他们说,“你们没孩子不打紧,你弟弟家有啊。他家三个呢,这样我做主,抱一个过来你们养着,也算是有后了。”
她其实不愿意,倒不是孩子不好,而是孩子的父母就在一个村住着,这事儿瞒不住。
可丈夫愿意,把孩子抱回来了,孩子白白胖胖特别爱笑,她看着喜欢,就留下了。
一把屎一把尿,穿最软的棉布,喝托人买来的羊奶,就这样,慢慢地疼着养大了,还拼死拼活的干活攒钱,砸锅卖铁地给他娶了媳妇带了孙子。
虽然这孩子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还冲他们犯浑,但她总觉得,自己从小教养大的,不会错太多。
可没想到,她看走眼了。
老头子一去世,儿子就变了脸,说要把亲生父母接进来孝顺,她当然是不同意的:“你是我儿子,他们有自己家,接他们算什么?”
那个混蛋说:“为了你们,我连爸妈都不能认,我已经受够了。”
吴老太才知道,原来人家早就知道爸妈是谁,原来巴心巴肺养了几十年,她也没焐热养子的心。
可偏偏,她一个没了丈夫的老太太,又能怎样呢。她从自家的三间正房被赶到了四处透风的柴房住,浑身被打的疼的动不了,饭也没有给,似乎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可她真是不甘心啊,她吴玉梅当初也当过民兵,做过妇女主任,她活的从不窝囊,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这会儿,她听见了隔壁的小闺女莱花正在大声的朗读——“我以为,如果你在困境中,不妨学学我,梅树村一定会帮你的,就像是当初,我拉着板车上的父母,到了梅树村口的那个凌晨五点,他们没有呵斥我,而是给我了饭。”
饭,她需要饭啊!
她几乎是费劲了力气从床上爬了下来,弓着腰忍着疼痛的肺腑,一步步挪了出去,她问莱花:“你念得啥,给奶奶仔细讲讲行吗?”
几乎是同时,梅树村的四个商场,外加叶景天他们17家代理店,被电话,信件和到访的人们淹没了。大家都在问一个问题:“我农村的,可以吗?”“我岁数不小了可以吗?”“我没文化可以吗?”……
梅树村的回答是:“年龄、性别、户口都不重要!”
而周渔则接到了不少熟人们的电话,譬如西山省贸易团进出口处处长吴浩远。
他对周渔说:“周总啊,你们那位褚伟民同志的事迹很感人,你们梅树村的帮扶活动是什么章程?只有南州有吗?省外有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