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总是会在他稍不注意的时候就走向了最坏的结局。
“……去试着寄托什麽,什麽都好,这之後一定会存在着让你心存期待的事情。*”
“别去,织田作。*”
他用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话尝试着阻止自己唯二的友人,但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我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什麽。
那是他从前总是在镜子里看见的——没有任何寄托,对什麽都不再期待的目光。
红发的男人像是被复仇和痛苦的火焰强行支撑起来的尸体,只为完成最後的信念,之後便会被漫天的大雨浇灭成一缕烟气,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对于太宰治,大概是再也没有理由去吃爆辣的咖喱了。
那他晚饭要吃什麽呢?
——不,如果现在去试着挽救还来得及,只需要让首领妥协出动港口黑手党的战力将mimic提前歼灭。
啊,昨天日菜好像买了豆腐来着,用来做汤大概也不错。
——纪德的异能力和织田作的相同,一时半刻应该分不出胜负,能救下的几率应该还有一半。
那块碎片好像是来自她最喜欢的那件运动服,她今早是穿的那件衣服离开的吗?
——从这里到mimic据点如果步行的话速度并不快,只要他立刻出发就一定能够赶上。
太宰治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让他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头顶的雷埋在阴云中轰隆隆地响。
他或许应该立刻去店里检查一遍有没有在哪里倒着一具蓝色头发的尸体,她可能睁着眼也或许闭着眼,那双金眸里最後的神色又会是什麽呢?
黑发少年的脸上没什麽表情,他捏着那块布,向着敞着门的店里走去。
如果泽村日菜死了的话,那件公寓大概就不需要再续租了吧。
果然一年还是太长了。
就在他即将踏进大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解锁。
“……太宰先生?”
太宰治的动作倏地顿住,被包裹在绷带下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慢慢地转过身。
蓝发金眸的少女就站在他的身後。
她似乎刚刚经历过一次竭尽全力的奔跑,累得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珠。而右臂上的衣服缺了一块,下面隐约露出一截染血的纱布。
太宰治看着看着,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让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快要笑出声来。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泽村日菜已经看到了周围的惨状。
她浑身颤抖,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苗,那点泪光被强压在眼眶里,似乎在等着太宰治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大叔,还有孩子们……大家都……”
“啊,都死了。”太宰治道。
他接住了猛地扑进怀里的女孩,任由她躲在里面嚎啕大哭。
那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什麽。
比起暴力和死亡,在本能和欲望之下,有什麽东西破开了这些外露的情绪,在最深处的地方凿出了一个洞口。
“如果我不离开的话,如果我一直待在店里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因为不幸而受伤,但又因为受伤而幸运地和杀手擦肩而过。
那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太宰治叹了口气,一直垂下的双臂终于擡起,轻轻地按在了泽村日菜的头上。
“安心吧,不是你的错。”
他这麽说着,然後将女孩从怀里拉开。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日菜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待着等我好吗?”
太宰治温和地叮嘱道。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就像被你藏在家里的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