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止不住的欢喜。
周小溪惊喜过后就是觉得难堪被打脸了,不想承认但不得承认,只无声嘟囔,“他们还是厉害的。”
李瑜道,“这是什么?好像野鹿。”
章有银道,“是野鹿,这里人叫麂子,有短角是公的。”
周小溪怕被看出他的小心思,立马抢话道,“那麂子和野猪谁值钱些?”
这个倒是问住章有银了。他还没捕捉到过麂子,这东西胆小警惕又藏深山里,对气味非常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逃了。曾经他带着猎犬追了四十里路都没抓住。
城里卖野货的也挺少,基本这东西走去就卖,压根碰不上一回看人议价的。
不过听说麂子肉嫩鲜美比粗劲儿的野猪肉更受有钱人欢迎,应该价格比野猪肉高。
章有银看着麂子腿上的两个兽夹,取了一个细铁棍拿着铁链窸窸窣窣翘了片刻后,兽夹就松动了,再用力掰开半圆夹子,兽夹就取出来了。
章有银又用绳子把麂子绑着,喂了些水和锅底的草料猪食。
章有银拿着兽夹道,“这一个就得三十文,黄大兴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得呕死。”
李瑜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把痕迹抹除了没。”
章有银笑,“你还不了解他们?恨不得当面告诉黄猎户他的麂子和兽夹被他俩捡走了。那痕迹也就遮掩的马马虎虎吧,就是挑衅黄猎户,怀疑是他家干的又怎么样?没办法抓。”
李瑜皱眉,那这结下的梁子越来越深,冤家宜解不宜结。
少年气性大,行事失了偏颇。
周小溪连忙上眼药水道,“他们这做太绝了,咱们好歹把人家的家当还回地里去吧。不然人家找来咋办。”
“师父你快说说章小水,他最近越发不听话的猖狂。”
李瑜道,“不说了,说一句他顶万句。我说行事要中庸不偏不倚,做事要顺应当下的环境,水宝肯定说就是顺势而为看清了形势才做的选择,和黄家的恩怨又不是一两天了,解不了也就不在乎在多加几道矛盾。”
周小溪一听,怎么觉得章小水又说的有点道理呢。
可他还是好担心人家报复啊。
“师父不担心吗?”
李瑜道,“小时候该说的道理都说了,他们都长大了,我现在要还是像小时候教他们做事反而引得他们烦,要相信他们能做好。”孩子大了,年轻气盛,就像章有银说的,是少年人特有的张狂。要是处处束缚反而闹得都不愉快。
周小溪听着有些羡慕了,这份信任和自由,他是没有的。
他现在天黑不敢回家,他家人也习惯了接送他。
李瑜又道,“孩子长大了,当父母的就要学会放手。其实从小就教孩子们做人做事的道理,不就是为了孩子将来能更好的独立过日子。”
周小溪不理解,甚至吓懵了,“不能分家啊,分家多户税和徭役,他们两个又没做什么不孝的事情,师父不是一直很喜欢他们吗,怎么要突然说分家。要是分家了,他们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李瑜笑道,“不是分家的意思,就好比麻雀会在幼鸟小的时候叼虫子给崽吃,但也会教崽捉虫,等一天崽长大了就会自己飞去讨食了,这样老麻雀不是解放了吗?这就是独立过日子。要是不教孩子飞,或者舍不得孩子自己飞,难道等我老了,还飞出去叼虫子喂孩子吗?”
周小溪有些懂了。
类比下,就是章小水他们都长大了,他还没长大还要大人看着。
周小溪心里一下子就有些不服气了,他也要长大,独立。
过了一会儿,从河里洗澡的章峥回来了,章小水也穿了个青绿色的细布衣裳出来了,乌黑发亮的头发垂在腰后,还在滴水后背都打湿了一片。
周小溪看见了,没忍住嘀咕道,“又不把头发擦水就出来了,晚上受风寒了怎么办?”
周小溪说着,就拿着巾帕给章小水擦头发,这巾帕是粗麻编织而成有很粗糙的纹理,巾帕和湿润的头发摩擦不顺,搓得章小水头皮扯着疼。
章小水想缓和下气氛,心里也后悔白天自己话说冲了,这会儿看周小溪红肿的眼泡有些过意不去,他说笑道,“你不会借机报复我吧。”
周小溪哼了声道,“我搓不死你!”
便拿着巾帕包着头发往章小水脑袋上乱揉。
章小水大喊,“苍天,别乱揉了打结了这明早就梳不动了!”
周小溪逐渐笑了,他揶揄道,“怕啥,你不是有个钦点御用的‘梳头娘子’来着。”
章小水脸一臊,“小时候的事情你现在翻出来说什么。我现在可没叫章峥梳头了。”
“梳头娘子”本尊正蹲在屋檐下擦拭头发,听见屋里两人和好的吵闹声,有些遗憾的想,这么快就和好了?
章小水还给他生隔夜气呢。
两人也都粗粗擦干头发,肚子开始空瘪饿叫的厉害了。
饭桌上撑了一个菜罩,是章有银自己用竹蔑摸索着编织的,李瑜再买了碎白纱布拼接缝制,即挡苍蝇又挡灰尘,要是搁市面上卖也得十五一个,不过做工肯定精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