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心里很清楚,我也不必多说什麽讨骂了,”少年难得当着她的面抱怨,“为何你总对我抱有敌意?我不明白,难道是我们过于相似,注定无法同时存在于世?”
“别演了,真受不了你这套,”利维娅轻蔑地哼了一声,“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笑到死去,‘注定无法共存’是什麽鬼话?难道我派杀手去谋害你了?你这副模样,真是太滑稽了。”
“梅塞纳斯,你笑到死去了吗?”屋大维突然转过头问好友。
“没有,”梅塞纳斯摇头,决定力挺发小,“显然,我根本就没笑,更没有死。”
“梅塞纳斯,你生气了吗?”少年继续问他,“小德鲁苏斯刚刚骂你不是人。”
“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利维娅抄起手边软垫,朝对方的脑袋扔去。
“我三日後将远赴阿波罗尼亚,你来送我吗?”屋大维突然转移了话题。
“什麽?凯撒派你去的?和谁去?为什麽去?你怎麽之前一直没提过这件事?”女孩立刻恢复了正经,向他提了一连串问题。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起过我的父亲?”少年问她。
“当然,”利维娅立刻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曾经的执政官候选人,担任过马其顿总督。”
“阿波罗尼亚就在马其顿。”
“所以你父亲的朋友和旧部都在那里。。。。。。噢,我明白了,你是想——”
“你想的没错,不过,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屋大维非常有耐心,“舅公安排我去阿波罗尼亚军中学习历练,还给我找了有名的老师,这是另外一个原因。”
“听你这样说,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原因?”利维娅问。
“当然,”少年接过奴隶递来的瓜果,分了一串葡萄给女孩,“你记不记得,克拉苏魂断何处?”
“帕提亚,”她记得很清楚,“罗马最深的耻辱啊,鹰旗丢了,统帅的头被割了。”
“凯撒将出征帕提亚,一雪前耻,”屋大维告诉她,“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凯撒对罗马的未来有着远大的规划,罗马不能无限制扩张。他需要保证未来的和平,通过远征确定国境线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所以,你负责军队後勤?”利维娅猜测。
“除此之外,阿格里帕丶萨尔维蒂努斯丶梅塞纳斯将与我共赴马其顿。”少年点头,并补充了一句。
“我能不能推荐一个人?”女孩似乎忘记了二人之前的“恩怨”,试探着提出请求。
“科涅利乌斯?即使你不提,我也会让你的这位朋友一起与我们接受训练。”
此时此刻,在利维娅眼中,屋大维被神圣的光辉笼罩了。
“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女孩笑得很甜美——这是她第一次对着这个男孩用如此温和友好的态度说话,嗯,当然是因为另一个同龄男孩的前程问题。
“我们是好朋友,不必感谢我。”
“那你有什麽愿望吗?”她问。
“没有。”他这样回答,让利维娅如临大敌。怎麽可能不求回报?看来,他是想狮子大开口,欲擒故纵。
“这样啊。。。。。。一箱金子,够吗?”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够。”少年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决定戏弄她一下。
“五箱?”
“不够。”
“十箱?”利维娅的语气立刻变了。这家夥竟然这样贪心吗?早知道自己不提报酬了。
“你不如让你姐姐嫁给他,”见两人斗嘴,梅塞纳斯在一旁偷笑了很久,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姐姐不亏,处不来直接离婚,盖乌斯一定会归还嫁妆的。”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互相打量起对方,她嫌弃地瞧着他,他望向她的眼神倒是有些奇怪。
“我说错话了吗?”梅塞纳斯“啊”了一声,做出捂嘴的动作。
“我去洗脸。”利维娅动作有些烦躁,快步离开宴席,跑到喷泉那里,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抛。
“小德鲁苏斯生气了啊,盖乌斯,你真是诡计多端。”梅塞纳斯抱怨道。
“是你说错了话,不要学小德鲁苏斯,把错推到我身上。”
“这不公平,他行,为什麽我不可以?”
夜深人静,粮商行会。
房子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紧,一道身影闪进行会所在地。
首领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来了?”大辛纳塔猛然擡头。
“您和卢修斯打了一架?真是委屈您了。”来者是一名嘴角有痣的中年人,若利维娅在此处,一定能认出,他就是今日上午与路人议论凯撒与布鲁图斯的家夥。
“您的侄子很爱您呢,您竟然让他呆在外面,不让他参与谈判,唉,我都看到了,真的很伤人呢,”他对大辛纳塔叹道,“如果他知道我的来意,一定会更伤心吧。”
“我怎麽觉得,你主人只有你一个属下?他每次只派你来和我谈!明日那件事,他竟也只派你过来完成?”大辛纳塔问对方。
“您遵守我们的约定便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不需要您操心。”中年人并没有明确回答他的疑问。
“我已经狠狠得罪了卢修斯,你们若再不帮我达成那件事,我就不得不要向凯撒妥协了。”大辛纳塔威胁道。
“您放心,您不愿惹上身的脏水,我们帮您挡着。此事一旦办成,您受益,我们也受益。更重要的是,凯撒无法以合适的理由强迫你们。”
“呵,说得轻巧!不过,你的主人究竟和凯撒有什麽过节?”
“他和我的主人啊,”火光之下,中年人的笑容显得愈发扭曲,“那可真是深仇大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