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宁识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龇牙咧嘴。那边坨坨和浮华尽一落地又掐上了,你挠我一下我戳你一剑,好不闹腾。
宁识一向爱纵容孩子,此刻也懒得管了,揉着屁股打量四周。
入眼尽是晶莹寒冰,呼出的白气瞬间就凝成霜花。宁识越走越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黑。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忽然听见幽幽的歌声飘来:
"月照冰崖三千年"
"剑魄尘封谁人见"
那调子又轻又柔,却听得人心里酸。像是娘亲哄孩儿的摇篮曲,又像是什么了不得的预言。
宁识瞳孔骤缩——冰面倒映中,竟浮现出一幅骇人景象:
素衣女子跪坐在尸山血海间,青丝散乱如瀑。她正用染血的衣袖,一寸寸擦拭着手中猩红的长剑。每擦一下,剑身就出凄厉的嗡鸣,像是垂死之人的呜咽。
"姑娘?"宁识伸手去碰,指尖却穿透幻影。那女子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的血珠,面容却始终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泪雾。
"吱吱!"坨坨突然疯般撕扯宁识的衣摆,浮华尽也"铮"地横在她颈前。可宁识就像被魇住了,直勾勾盯着女子染血的指尖——那里正缓缓升起一把极漂亮的剑。
"嘶——"脖颈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宁识猛然回神。坨坨正死死叼着她的后颈肉,小爪子慌乱地拍打她的脸颊。
"我这是"宁识茫然四顾,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幽深冰洞。面前矗立着一堵晶莹剔透的冰墙,寒气森森。浮华尽悬在她身侧,剑身微微震颤,出警惕的嗡鸣。
方才那血染素衣的女子呢?宁识下意识抚上冰墙,指尖触及的刹那——"铮!"冰墙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剑鸣,震得整座山洞簌簌落霜。
宁识"唰"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冰墙:"何人作祟?!"声音在冰洞中荡出层层回音。
浮华尽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它感应到了!冰墙后那抹与它同源的气息!
"铮!"浮华尽猛地撞向宁识手腕,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宁识会意,凝气于剑,寒光闪过——"轰隆!"冰墙应声炸裂,碎冰如星辰四溅。
烟尘散尽后,一柄通体澄澈的灵剑静静悬浮空中。剑身似万年玄冰雕琢,内里却流淌着淡紫色的光痕,如烟似雾,时而化作游鱼,时而舒展如柳,美得令人屏息。
剑身萦绕的寒气如烟似雾,靠近时连睫毛都凝上霜花。那淡紫光痕流转间,竟映出万千星河倒影,仿佛将整片夜空都封存在冰晶之中。
宁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尖悬在剑前三寸时,剑身突然"铮"地清鸣。一道冰蓝电弧倏地窜上她指尖,霎时游走全身——
"啊!"她轻呼出声,却见灵剑竟主动倾斜剑柄,恰落入她掌心。触碰的刹那,剑身紫芒大盛,光痕如活物般缠绕上她手腕,在肌肤表面勾勒出繁复的古老剑纹。
刹那间,滔天杀意如血海倒灌!宁识眼前炸开无数猩红幻象——断肢残骸、哀嚎亡魂、燃烧的城池仿佛有千万只鬼手正撕扯她的神魂!
"铮——!"浮华尽暴起难,迸耀目金芒,硬生生斩断那道血色"装什么凶神恶煞!"它气呼呼地挡在宁识身前,"再碰她一下试试?本尽把你剁成冰渣泡茶喝!"
宁识踉跄跪地,冷汗浸透后背。她盯着仍在嗡鸣的灵剑,指尖颤——谁能想到这冰晶般剔透的剑身里,竟封印着如此骇人的修罗地狱?
宁识咬破舌尖定了定神,再次朝灵剑伸出手:"刚才是你在召唤我对吗?"
灵剑突然爆出刺目寒光,宁识眼前一花,只听见脑海中响起清冷女声:"吾名寂听。"那声音带着亘古的寒意,"今唤汝来此,汝可愿入梦?"
"等等,你和我——"宁识话未说完,就感觉天旋地转。好家伙,这剑灵怕不是土匪转世?宁识气笑了:"绑架代替邀请是吧?"她撸起袖子,"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
千年前,梵虚国
暴雨如注,慕容锦芸跪在青石板上重重叩,额角早已磕出血痕:"求夫人开恩!女儿愿入宫为婢,只求您请太医救救姨娘!"
梅夫人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透过雨帘欣赏庶女狼狈的模样:"你娘不过是个漠羌罪奴,靠着下作手段怀了你这贱种"她突然将滚茶泼在慕容锦芸手背上,"她也配请太医?"
"五小姐还是请回吧。"吴嫂把霉的草药扔在泥水里,皮笑肉不笑地道:"今日能入宫随侍大小姐左右,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慕容锦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温顺笑意:"吴嫂说得是,锦芸铭记夫人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