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个视频,白豆豆上扬的眉梢又塌了下去,眼神也暗淡了几分,然后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是我。”
“那……”红雨见他这副可怜样儿,实在没忍住,在他头顶拍了拍,说:“想不想出口气?”
白豆豆不解地抬头,猜到了某种可能,犹犹豫豫后,十分没出息地说:“是让我去打他一顿吗?我可能打不过他……桃子姐姐,虽然我也是妖,但是……咱们的战斗力是不一样的……”
他怕红雨自己身为一个法力强大到能一人扫平一座邪山的妖,便默认他也是个很能打的妖……可实际上,他连变回真身都学了好久。
红雨心里有了主意,好看的桃花眼笑眯眯的,她拍了拍白豆豆的肩膀,道:“明天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白豆豆看向玄都,递过去求救的眼神。他生怕他桃子姐姐真以为他法力高强,让他去单挑那个虐狗的变态。
玄都接受到白豆豆的目光,解释道:“放心,不用你动手。”
听到“动手”两个字,红雨激动地搓了搓掌心,隐约有些期待地说:“我在呢,不用你动手的!”
一听这话,白豆豆放心了,他连连点头道:“我去!”
只是玄都却不放心了。他走到红雨身边,握住她两掌相对的双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些无奈道:“到时候视情况而定,不许为了试身手去以身犯险。”
红雨三百年前就有这毛病。身为一朵桃花,却总是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他们一起除祟的时候,红雨总是为了试她钻研出的新法术以身犯险,往邪祟堆里钻,丝毫不会考虑给自己留退路。
那时玄都变时常提醒她,不能不管不顾闷头就往里面冲。不过三百年的红雨,对于这话一般不太当回事,总是表面答应,打上头了便忘记了。
是以,玄都对这次的提醒也没抱什么希望。一边提醒她明日要谨慎行事,一边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来了。
比如,明日如果她打上头了,该如何拦住她不把人打死。
比如,如果真是她们想的那样,对方又早有准备的话,如何保证她能全身而退。
岂料,在世间走了七次,这一世还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红雨却用一种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他,唇瓣一开一合,吐出四个大字:“法、治、社、会!”
玄都:“……”
商定完明天的事,夜色也深了。
白豆豆从见到那个视频后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又像平时一般,阳光开朗且话多。他正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讲到高兴处,甚至还会配上相应的夸张表情。
他正说着之前给基地里两个毛孩子拉架的事,就看见他哥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墙上挂钟,一瞬间,白豆豆明白了什么。
他悄悄收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站起身晃悠着两条手臂,自顾自道:“今天也挺晚了,我都有些困了哈哈……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哈!哥,桃子姐姐,你们……自便,自便。”
说着,还没等玄都和红雨反应过来,白豆豆忙不迭地跑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豆豆又停下脚步,转身进了一侧屋子,从里面把大傻给薅了出来。
他哥今天未必会回馄饨店了,偌大的馄饨店上下两侧,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等到白豆豆牵着大傻离开了,红雨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指了指门口,看向玄都,问道:“他怎么把大傻也拐走了?”
玄都挑了挑眉,说:“估计是被那个视频吓到了,找个陪他壮胆的。”
“啧,他这胆子,和三百年前真是一模一样。”红雨感慨完,又想到什么,问道:“豆豆怎么没叫你一起回去?”
玄都转身在沙发上她身侧的位置坐下,手肘拄着沙发,支着脑袋,慢悠悠道:“可能他觉得我今天不会回去吧。”
“哦……”红雨拉成声音道:“那你今天……回去吗?”
玄都一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眉眼,半晌,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指骨在红雨泛红的耳廓下贴了贴。
耳边传来一股清凉,红雨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即,就听见玄都轻声道:“你想让我回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红雨总觉得他这样支着脑袋,歪头看她的样子,带有几分蛊惑的味道。
和三百年前最初相识的时候很不一样,那种尘埃不染的清冷气息淡了很多,反倒和在桃林木屋的那场婚礼中,他身穿大红喜服时很是相似。
红雨舔了舔嘴唇,大胆又直白地说:“不想。三百年前都已经成亲了,为什么现在要分居?”
“好。”玄都笑道:“不分居。”
红雨点点头,随即起身,将玄都也拉了起来,拉着他上楼,进入卧室。
一到卧室,红雨便一屁股坐到床上,抬手在床边的某个位置指了一下,仰头看着门口的玄都说:“你看这里,熟不熟悉?”
玄都的视线顺着红雨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个地方,他自然是熟悉的。
玄都闷声咳了咳,没说话。
红雨坐在床上,两条腿垂在床边,懒洋洋地晃悠着,生怕他想不起来,提醒道:“你当时装成富贵的时候,从医院回来,就住在这儿。”
“所以……”红雨问出了她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用富贵的样子和我见面?”
陈彪
玄都倚在桌子边,垂眸看了眼她手指着的方向,用手指挠了挠下眼睑。
想起他变成富贵的那几天,玄都笑了笑,他解释道:“你的魂魄当时已经在恢复了,恢复过程中法力外溢,对神魂有损,所以我才化作受伤的富贵接近你,把封印咒送到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