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要她苦,她如何能不苦?
白絮飞只是怪自己,怪自己来的太晚、太晚,没有早早地来寻她。
他又怪自己,三百年前,不该让她见到自己的尸身。
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死都死了,为何不死的远些,别让红雨看到?
他宁可红雨出关后以为他失信失踪,也不愿她见到他尸身后发狂犯下杀孽,从而受这七世轮回之苦。
李碧桃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看着他的双眸越来越红,红血丝一点点浮现,渐渐的,他的双眼一片猩红。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他那双一向平静温润的眼里此刻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悲恸,那悲恸从他的眼中流出,萦绕在他周身。
莫名的,那种极其悲伤的情绪似乎会传染一般,李碧桃突然觉得,她也好难过。
直到一滴冰凉的液体从脸庞划过,李碧桃才意识到,她竟然哭了。
白絮飞抬指拭去那滴泪水,将周身的悲恸硬生生按了回去,竟挤出一抹笑来。
他道:“我没事,别担心……我早上出门办事,走的有些早,天还有些凉,可能染了风寒,养养便好。”
李碧桃点了点头,竟没听出白絮飞的言语不似寻常白话。
她询问道:“要回屋吗?我扶你起来。”
白絮飞笑了笑点头,一只胳膊交给李碧桃扶着,另一只胳膊撑着馄饨店的玻璃门一点点站了起来,缓缓向屋里楼上的卧室走去。
李碧桃将他扶到卧室的床上坐下,刚要转身去楼下给他倒水,顺便找一找他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在她转身的剎那,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李碧桃顺着力道回头,视线从那个拉着她手腕干净修长的指节上,一点点转移到他苍白病态却不掩俊美的脸上。
她问:“怎么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顺便找找感冒药……对了,你家里有感冒药吗?”
白絮飞没有松手,依旧近乎偏执地拉着她的手腕道:“没有感冒药。”
“我那里有,我回去给你取。”李碧桃眯眼笑笑道。
白絮飞还是不舍得松手,可张了张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不让她去取药,犹豫许久,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掌心纤细的手腕离开的那刻,白絮飞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笑道:“好。”
他没忍住又叮嘱一句:“快些回来。”
李碧桃眼中的笑意加深,打趣道:“白絮飞,你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怎么一生病还粘人啊……你是舍不得我吗?”
被她调侃,白絮飞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低声承认道:“是啊……舍不得。”
天道
虽然李碧桃只当他说的“舍不得”是句玩笑话,但她回去拿感冒药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加快了动作。
正在独自给大傻理发的夏琪见她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直奔屋里跑,扬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白絮飞和白豆豆回来了吗?”
李碧桃急着进屋拿药,匆匆留下一句:“对,白絮飞回来了!”